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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天堂和地狱,谁都会选择天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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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小宛这一天也是稍晚下班。范哲说他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面馆,坐车路过时看起来生意很好的样子,每天都有人在外面排队,便想和她一起去尝尝鲜。她原本想直接过去与他会合,但范哲说那间店铺不显眼,怕她找不到,要过来接她。

说起来也巧,他们公司离得也不远,距离只有四五站的路程,两人又从同一方向来上班,时间赶巧的话就搭在同一辆公交车上,陶小宛先下车,范哲过一会也到站了。陶小宛每每都感叹,缘份真是个奇妙的东西,他们很可能很多次搭同一辆车,最近不过擦肩而过,最远也不过一个车厢的距离,她在车头,他在车尾,偏偏要靠相亲才识得。

她背着包从办公楼走出来,看到已经等在门口的范哲就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。她这一天心事重重,过得满心烦乱,看到他夕阳下柔和的笑脸,不知为什么,心就渐渐镇静下来。

就算前面充满艰难险阻,困难重重,至少她不是一个人,她还有他,他们可以一起去面对。

她走过去,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“这么快?”

“我打车来的。”

出租车就等在旁边还没熄火,范哲伸手去拉车门。陶小宛心情沉重,不想坐车,只想和他走一走,聊聊天,把这一天积压在胸口的情绪宣泄出来。她拉住他的手,“远不远?我们走过去吧。”

其实倒不远,面馆还没到范哲公司,恰好在他们中间的位置。范哲掏出皮夹付了车钱,两人便相携着向路口走去。

路口绿灯倒数到最后几秒,陶小宛走得不疾不徐,范哲见她心不在焉,忙拉着她的手快走几步,刚走过斑马线就有车擦身而过。

陶小宛浑然不觉刚刚的险情,仍是低着头走路,话说得很少,沉默的时间却很长。刚见到范哲时她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,可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合适。她虽然在心中认定了他,但毕竟连家长都没见过,这个时候说房子的事情还为时过早。而且出于一种很微妙的心理,她不想让他知道妈妈小市民的现实的想法,哪怕妈妈世俗的要求是如此的司空见惯,在心里她还是维护着自己的妈妈。

范哲感觉到她的不对劲,低头问她:“今天怎么了?”

她没有回答,而是抬起头来,略带些烦恼地问他:“你有没有跟你爸妈说过我们的事?”

“说了,很早就说了。”范哲笑了一下,“我把我们去婺源的合影给我爸妈看了,他们都很喜欢你,说你看起来端庄秀气。”

陶小宛笑了一下,略松了口气,至少他家那边暂时没有麻烦。

范哲问她:“你说了没?”

“说了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没有再往下说。

范哲试探着问:“你爸妈怎么说?”

陶小宛低着头不敢看他,沉默着。

“他们不满意我是不是?”她这个样子范哲大概也猜到一些。

“不是。”陶小宛抬头飞快地说。爸爸还好说话,可是妈妈那关就难过了。妈妈不满意他家的条件,跟人没关系,她甚至不想了解他。陶小宛想解释,话到嘴边又觉得丢脸,不知不觉哑了声音。

“那你为什么不开心?”

陶小宛看着他有点难以启齿,但想想有些事迟早都要面对,与其让妈妈杀他个措手不及,不如自己先给他打打预防针,让他有点心理准备。

她咬了咬牙说:“我妈说你没有房子。”

范哲愣了愣,接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相恋的男女,但凡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,很多现实问题都浮了上来。他年纪不小,这一点早有准备,只是突然从陶小宛口中说到房子,还是愣了愣。

他和家人现在住的房子是金融危机的时候买的,当时抄了底价,买得便宜。房子是爸妈装修的,首付用的是拆迁款,他每个月用公积金还贷款。他们公司公积金交得多,还贷没什么压力,每个月工资还有剩余。可现在房价这么高,他那点存款如同九牛一毛,买房又谈何容易。

陶小宛见他沉默,怕他为难,忙又说:“其实我没想过要买房,房子够住就行了,冉冉说一家人住一块热热闹闹的,人少反而冷清。”

和陶小宛恋爱有一段时间了,范哲是知道冉冉的。陶小宛在他面前无数次说起过她,她是她最好的朋友。他也见过冉冉几次,长得清秀温婉,他和她虽交谈不多,但从陶小宛对她的描述中也大概能猜到她们兴趣相投的原因,所谓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,她们都是难得的淡泊性子。

他笑了一下,轻拍了一下她的头,“傻,你爸妈的意见也要尊重。”

结婚不仅是两个人的事,更是两家人的事,甚至是两大家族的事情,就算陶小宛不介意他没房,但她家人的态度也不容忽视。

陶小宛在他宠溺的目光下莫名就感到宽慰。即使他没答应要买房,但是她已经说了不要,他还是想到要给,也考虑到爸妈的感受,而不是百般推诿。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,也不会送她奢侈的礼物,家境也普通,也许他买不起房,但至少他有担当,这一点让她很欣慰,她没看错这个男人。

可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。想起昨天妈妈的激烈反应,陶小宛仍旧心有余悸。从小到大,妈妈何曾这样对待过她?如果没有房子,妈妈势必不会同意这门婚事,而她虽然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,但也绝不可能大逆不道地背着妈妈偷户口本去和他登记结婚。她担忧的问:“如果我妈非要买房怎么办?”

“总会有办法的。”范哲揽过她,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。结婚买房很平常,虽然对他来说是个难题,但他能理解,并不觉得陶妈妈要求过分。

买房无非是钱,没有钱哪来的办法?陶小宛仍是担忧。

“什么办法?你有钱?”

“我没有那么多钱,但有其他办法啊。”

“其他办法?什么办法?”陶小宛迷惑又茫然,难道他会七十二变?

范哲考虑了一下说:“我家房子一百二十多平方,如果非要买房,就把现在这套房子卖了,再加点钱换两套小一点的房子。当然这些都要和我爸妈商量,虽然房子登记在我名下。”

“可是这么办手续很麻烦。”

范哲就笑:“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,这点繁琐的手续算什么?结婚本来就是件麻烦事。”

他怕陶小宛误会,说完忙又解释:“我是说结婚本来就很琐碎,有很多事情要办。你就别想那么多了,船到桥头自然直,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。以后别一遇到难事就闷闷不乐,不是还有我吗?”

积了一天的阴霾被他四两拨千斤地一扫而空,陶小宛轻松不少。如果妈妈非要买房,这也不失为一套可行的办法。虽然这主意听起来有点曲折麻烦,实属不得已而为之,但总好过一筹莫展。他说还有他,她就真的放下心来,不再杞人忧天了。

范哲笑着问她:“你介不介意住小房子?”

她很快地说:“当然不介意。”

两人坐在狭小的面馆里吃牛肉面。与上次汤汁浓郁的牛肉汤面不同,这次是热辣辣的干面。面条很劲道,佐料也很多,比汤面更入味,很适合本地人的口味。陶小宛中午没怎么吃,现在心情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肚子空空如也,着实饿了,两人各吃了满满一大碗。

吃完面时间还早,陶小宛不想这么早回去,这时候妈妈肯定还没睡,与其回去和妈妈冷眼相对,还不如与范哲一块,天堂和地狱,谁都会选择天堂。

两人一块去了附近的湿地公园。公园里静谧幽深,空气中有温润清新的味道,不失为情侣闲庭漫步的好去处。正所谓有情饮水饱,其实无论在什么地方,哪怕两人什么都不做,只是静静地漫无目的的闲逛,只要在一起,就足够甜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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