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第 18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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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延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思绪, 索性便将这事暂时搁置。

接下来见到的很可能是惨事,他想了想,便将谢嘉倩留在庙宇里, 托付给老江氏暂时照看。

老江氏小声的应道, “是是,应该的, 娃娃还没长瓷实, 不经吓的!”

她转身从行囊里翻出一油纸的糕点,递到谢嘉倩面前, 笑眯眯道。

“来, 丫头, 你娘和这位大哥哥有事情要忙,你陪婆婆一会儿好不好?咱们一起吃糕糕啊, 婆婆这里有梅花香饼和吉祥果,可香可好吃了!”

谢嘉倩抬头看了看朱氏, 又看向宋延年。

宋延年冲她点了点头。

谢嘉倩眼睛泪汪汪,显然对家里发生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, 但她还是细声细气的应下了。

“好, 我乖乖在这里等娘, 娘早点回来哦……大哥哥也要小心。”

“哎!”朱氏鼻子一个酸涩,眼睛里差点冒出泪花, 连喉头都哽咽了,只得草草的应了一句便不敢再多说。

她怕她再多说话, 会当场掉下眼泪。

老江氏摸了摸小丫头细细的头发,慈爱的夸道, “好乖好乖, 小丫头真乖……”

她转头对上朱氏的眼睛, 笑道,“大妹子就放心吧,我保准替你将丫头看得好好的……早点去早点回来。”

朱氏:“麻烦了。”

宋延年:“跟上。”说完,他转身出了庙宇。

朱氏连忙跟上,在走了几步路后,她便察觉到不对劲。

脚下的路变软,周围的场景在不断的晃动后退,不过是眨眼时间便不见身后的庙宇,就连前方那畦绿绿的菜地也不见踪迹。

耳畔里有风声掠过。

“这,这”朱氏惊惧。

她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,侧头看向旁边那急速后退的景物,有山林,有清泉,有热闹的街上她就似在另一个空间,从他们旁边擦肩而过

朱氏瞧得头脑发昏。

这是在做梦吗?

突然的,她瞪大了眼睛。

只见热闹的市集里,一个漂亮的姑娘正挎着篮子,她的肩头还站着一只橘绒蓝背的小鸟,小鸟儿左右探头瞧来瞧去,一脸的机灵相。

朱氏喃喃:“真不是梦吗?那是石姑娘?”

宋延年也看到了,他的目光落在石月心手中的篮子上,里头除了一把青菜,两块豆腐,还有一条处理好的鱼儿。

鱼肉微微跳动,显然鲜嫩得很!

宋延年倏忽的笑了笑。

原来,就算是蛊女也得自己买菜做饭啊。

一时间,宋延年多瞧了石月心两眼。

……

只是这么一刹那的时间,场景又跟着一变,接着是一片连绵的山脉。

宋延年回过头,对着朱氏笑了笑,“阿姐莫怕,很快便到了。”

说完,他手中的宽袖一拂,朱氏只见一道亮眼的白光闪过,再一睁眼,脚下的土地凝实,她已经站在谢家厝的村子口了。

朱氏好半晌才回过神,惊奇不已。

“当真是仙家手段啊。”

宋延年看了看周围。

此时已经是深秋时间,一阵风吹来,枯黄的树叶簌簌的往下落,地里的稻谷早已经被收割,剩下一茬茬的禾苗头。

放眼过去,村子一片寂寥。

“我们走吧。”宋延年朝黑气浓郁的方向走去。

站在篱笆院门外,朱氏伸出手准备推门,下一刻又往回缩了缩。

近乡情怯,不外如是。

宋延年瞥过她犹豫又害怕的脸色,伸出手来扣在门把上,侧头道,“阿姐,我来吧。”

说完,他手中微微用力,木门便被推动。

随着篱笆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空气一阵涌动,地上几片枯叶飞旋而起,此情此景凭添几分悲凉。

这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,除了正中间的堂屋,旁边还有两间正房,除此之外,正房两边各有一间耳房呈龙虎抱的格局。

龙虎抱的耳房比正房来得低矮,这是吉利的风水。

宋延年收回视线,目光最终落在堂屋的供桌上。

片刻后,他轻声的叹了口气。

供桌距离墙面的距离,在风水上,左边的那一面称为龙边,右边的一面称为虎边,龙虎边都需符合文公尺的吉数才是吉利。

然而,他刚刚看了,这谢家供桌的龙虎边恰恰都在文公尺的凶数害之字上,害字主灾至死绝,乃是大凶的兆头。

宋延年叹息,这是逼虎跳墙。

……

“左边的正房原先是我相公和我的房间,我婆母在右边正房,”朱氏强撑着自己,带着宋延年朝左边走去。

“昨日夜里,我是在旁边的耳房和囡囡一起睡的,就是从这个缝隙看到了娜娜看到那女鬼吸□□气的……”

宋延年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通过那缝隙,还未推门两人便看到了里头赤果果的躺着一个人。

朱氏颤抖着手,显然怕得厉害。

宋延年推开门几步走到床榻边,只见朱氏的相公谢盛强全身发青,显然已经死去多时,诡异的是他的脸上居然带着一抹笑。

那笑容又满足又有食髓知味的痛快,笑意僵在那发青冰冷的脸上,有几分的吓人。

宋延年收回探出的手,沉声道,“阿姐,节哀!”

朱氏抹了下眼泪,除了几分恍惚,倒也没有过多的悲痛,她将有些凌乱的碎发往耳朵后夹了夹,失神的喃喃。

“真奇怪,倒也没那么伤心,反而还有点踏实,我这是怎么了?”朱氏为自己的心情惶惶不安,难道,她是这般坏的妇人?

宋延年安抚道,“阿姐,别想那么多。”他顿了顿,继续道。

“原先你不知道结果,自然提心吊胆,惶惶不安,此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,成为了定局,咱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……你没有做错什么,不要胡思乱想。”

他环顾了一眼这间屋子,那红色的瓷瓶没有在这里,“走吧,咱们去你婆母那边看看。”

……

朱氏的婆母倒是还留有一口气,但亏空得太过厉害,就算是撑过此刻,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。

朱氏替婆母黄氏掖了掖被子,又去灶间烧一壶热水,宋延年左右打量着屋子,同样没有看到那红瓷瓶。

就当他准备卜卦时,一道神音远远的荡来,似水波一般漾开。

“延年道友~”

宋延年诧异:“海爷?”

随着声音漾来,一道如夜色一般的黑雾飘忽而来,黑雾陡然的在半空中绽开,再一看,立在原地的是一袭黑衣的海爷。

海爷笑道,“延年道友也是为那女鬼来的?”

宋延年恍然,“是您出手了?”

难怪,按照朱氏所说,这女鬼应该有一张貌美的脸,然而,在冥清真君庙宇的时候,那叫娜娜的女鬼早已经面目全非,彻底成为厉鬼。

“是。”海爷手心一番,一个红瓷瓶便出现在祂的掌心。

原来,这些日子谢盛强逢赌必赢的好运道早就引来旁人的侧目和红眼。

都说清酒红人面,财帛动人心,原先差不多家境,甚至还不如自己的村民过得这般好,既有美娇娘搂抱,又有真金白银,谁能不羡慕?

海爷:“起码那邻居就起了心思。”

宋延年看向海爷手中的红瓷瓶,只听海爷继续道。

“这女鬼也是贪心,害了这谢盛强一家我不计较,眼见这谢盛强不行了,便又要故技重施,哄那心动的村民上当。”

“哼!”海爷一向带笑的脸沉了下来,声音瓮瓮如洪钟。

祂享这片村民的香火供奉,自然容不得鬼物如此猖獗,这才出手略略惩戒,鬼物被雷霆之力击中,丢了寄身的红瓷瓶慌不择路的逃窜,寻着那一丝财物因果,这才跟上了朱氏母子。

海爷将红瓷瓶递了过去,重新挂上了笑脸。

“延年道友,既然那女鬼已经在你手中,此物便一道托付给你,你们人间也常说,一事不劳二主……这事啊,非得你来管才稳妥。”

宋延年:

“行叭。”

他接过海爷手中的红瓷瓶收在手中,细细的打量了几眼。

只见红瓷瓶宽口,瓶身绘制了一株桃树,满树的桃花竞相竞相吐蕊,粉粉的花朵缀在那绿叶中,分外的娇嫩诱人。

似一阵风过,半空中下着桃花雨。

宋延年的目光落在桃树的脚下,那儿,一柄精致的小梳子在草丛中若隐若现。

梳子?

一瞬间,宋延年脑海的思绪如闪电般一闪而过。

还不待他抓住,海爷抬手重重的拍在宋延年的肩头,也将那一瞬间的思绪拍没了。

宋延年无奈的看了过去,“海爷”

海爷哈哈的笑了一声,“想什么呢,瞧你这般出神,我方才说的你听到了吗?过两日来我这里玩啊。”

宋延年:“没想什么”

就是有想什么,被这么一拍也什么都被拍没了。

宋延年神情郁郁。

……

在宋延年应下海爷的邀约后,海爷便告辞,再转身的那一刻,祂的目光落在犹自昏沉的黄氏身上,随即不在意的挪开。

宋延年在海爷走后,看着床榻上的黄氏若有所思。

这谢家做了什么事,居然惹得海爷这位神灵厌弃?

虽说神灵没有举动,但神灵厌弃自然不会分出神力庇护,倘若有神灵庇护,想来这谢盛强和黄氏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被恶鬼残害。

……

朱氏拎着水壶进来,她在桌上斟了两盏清水,有些局促的推了一杯过去,轻声道。

“家里也没有茶,道长喝杯清水吧。”

宋延年冲朱氏笑了笑,“阿姐,我这里不用操心,你先忙吧。”

朱氏见宋延年是真的不介意,转身便忙活黄氏了,她拧了帕子替黄氏擦了擦脸,又准备替她换一身干净的衣物。

宋延年见状,连忙起身走出屋子。

他站在院门口看了看,听到门后有掩门的动静声,正待开口说话时,视线落在篱笆院外的小路上陡然一顿。

宋延年诧异:“这是什么?”

他朝外走,最后站在篱笆院外的那条路旁,凝神细看。

乡间的路多是村民踩出来的,这是一条黄泥路,两边的草有些干枯,宋延年此刻看的是两条乡路相交的地方。

随着凝神,此地剥去了黄泥的表面,在路的下方埋着四具女婴的尸体,也不知道年月多久,小小的尸体早已经化为白骨,稚嫩的手骨环抱在前胸

而他看到的那一抹黑气,便是这些还未睁眼看过人间喜怒哀乐,长眠于地的婴灵聚起的怨。

也是因为它们太小,如今,这些怨孽早就溢散得差不多了。

“道长?”朱氏推着篱笆院的木门走了出来,眼里有一丝泪花,哽咽道。

“我那婆母也要不行了。”

宋延年回头,他看了一眼篱笆院,又回头看前方的十字路。

随着她的话落,原先只剩一抹黑气的孽找到了债主。

黑气就如那残火遇到了一股风,瞬间的壮大凶猛,接着,孽化为一股飓风冲进篱笆院,缠绕上床榻上的黄氏。

不过是须臾时间,黄氏便没了声息。

……

朱氏诧异:“这这,刚刚那黑烟是什么?”

她急急忙忙的跟着往回跑,大力推开大门,果然,床榻上的婆母眼睛圆瞪,早已经没了气息。

宋延年站在大门口。

“这是罪孽。”

他朝篱笆院外头看去,目光落在那十字小路上。

“就在那里的地下埋着四具女婴的尸体,看来,这事应该和你这婆母脱不了干系。”

宋延年若有所思,这谢家失去海爷的庇护,应该就是这个原因。

朱氏捂嘴:“什,什么?四具女婴?不可能!这路边埋女婴做什么?”

宋延年沉吟,这个他倒是听他奶奶说过。

在乡间,有一些人不愿意生女孩子,便会将前头生的女婴溺死,然后埋在路口让人践踏,意在警告女鬼,莫再投他家门楣。

有一些残忍的,还会在女婴身上扎针烙火印……

“想来,你那婆母也是这样的想法,就是不知道这女婴的尸骨是哪里来的。”

此时黄氏已死,也无从问话。

朱氏如遭雷击,喃喃自语,“难怪了,我就说了,他们怎么都不喜欢囡囡,特别是我那相公,老是说我偷人生的女娃娃。”

想起以前的日子,朱氏眼泪簌簌的掉落。

宋延年:“阿姐?”

朱氏指着那块地,似笑又似哭,“报应报应,当真是报应!”

“我没事,我只是觉得心里畅快!”

“以前,我婆母他们老是说囡囡不是谢家的闺女儿,说我是偷汉子生的女娃娃,他们老谢家就不可能有女娃娃,以前我不懂,这下我可算是明白了。”

“他们这是用了邪法!”

朱氏委屈得不行,为自己之前受的气委屈,为自己就是被这样糟践的对待,却还是带着道长回来看看委屈。

“我真是犯贱!”

宋延年递过一个帕子,轻声道,“不,阿姐是心善之人。”

她或许懦弱,却在努力的做到自己所能做的最好,这一次的她,比中秋佳节时碰到的她,坚韧了许多。

有一些人或许是藤蔓,但因为心中有珍视的珍宝,给她一点土壤和养分,就算是藤蔓,它也能拼命的蜿蜒成遮天蔽日之势。

也因为谢盛强和黄氏是谢嘉倩的亲生父亲和奶奶,所以,她才想要回来看一眼

宋延年的目光落在朱氏有些愁苦的面容上。

也许就是这一份有些懦弱又有些憋屈的善良,让海爷破例圆了她的祈愿,不然,这谢家该是断子绝孙的运。

只是这样一句安慰,朱氏便鼻头一阵酸涩,她接下帕子,擦拭着汹涌上来的泪意,哽咽道。

“我心情有些激动。”

宋延年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,等着朱氏缓过劲来。

半晌后。

朱氏平复下心情,开口道。

“那几个女婴,应该是我婆母的血脉,她们是我相,不,是囡囡她爹的姐姐。”

“听邻居的阿婆说过,我婆母年轻时一连生了五个,各个都是闺女,我相公是第六个”

“几个丫头就只活了大姑姐我原先以为是灾年里没有活下来,但后来听阿婆说过,那些丫头是被婆母溺了。”

没想到,就算是死了,尸骨还要拿出来这般糟践!

朱氏的面皮跳了跳。

难怪以前的邻居阿婆让自己将囡囡看得紧一些。

她家婆母的心狠着呢!

宋延年叹息了一声。

“畜生尚且爱子护子,人不如畜生多矣。”

宋延年侧头问朱氏,“阿姐预备怎么做?”

朱氏低着头,好半晌才开口,“我不想操心他们的后事。”她一直在让步,她也想有一日能够依着自己的心意做一次。

“就算他们是囡囡的奶奶和爹爹,我也不想操劳这后事,道长”

“可以的。”宋延年打断了朱氏的自责,温声道。

“你可以自私,可以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,你是囡囡的母亲,但你也是你自己,阿姐,没人能指责你,囡囡懂事后也会理解的。”

听着面前这位道长不疾不徐又温和的声音,朱氏鼻头酸涩,又是想哭又是想笑。

她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。

宋延年拆开,是一封休书,他诧异的看了一眼朱氏。

朱氏释然的笑了下,“我没错,谢家已经休了我,我回来看这一趟,早已经仁义尽至。”

宋延年看了几眼休书,片刻后,他朝屋舍方向扬了扬衣袖,接着,屋子里有数道银光朝这涌来,银光落在地上化为一锭锭白花花的银锭子。

朱氏盯着地上的银子,眼睛都瞪圆了,“这,这?”

宋延年抓起地上的枯草,随着他手的微捻,枯草化成一个布袋子,宽袖拂过,胖胖的银锭子活泼的跃到布袋中。

“给!”宋延年将银袋子往朱氏面前一送。

朱氏连连摆手,话都说得囫囵不利索了,“不不,我,我不能收。”

宋延年轻笑,“收着吧,给囡囡留着也行。”

朱氏还有些犹豫,毕竟这钱是赌博来的,又是鬼带着赢来的先前她家囡囡吃了这钱买的大米,她们就被鬼撵了那么久

宋延年:“无妨,上头的晦气已祛除。”

他继续道,“这是囡囡他爹和他奶奶的买命钱,花在你和囡囡身上,也算全了夫妻和子女的一场亲缘。”

半晌后,朱氏见面前这位俊秀的道长倏忽的笑了一下,这一笑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,春日的一朵花开。

冰雪融化,春暖花开。

只听他笑道,“毕竟,这养家是汉子的责任。”

朱氏:“那,我就收下了。”

她在心中暗暗下决心,她还是要去布庄做活,以后,她要给囡囡很多很多,这些银两便当做谢家给囡囡的嫁妆吧。

宋延年想起方才见过的谢嘉倩,她身上神明的因果还未了结,显然这愿还未还。

“阿姐,你当初是在海爷的神庙里许的求子愿吧。”

朱氏:“是的。”

待听到宋延年说,谢嘉倩身上的因果未结,朱氏气得胸膛一阵起伏。

“混账!这些混账!我做工领的第一份薪酬便是让婆母去还愿他们骗我!”

宋延年带着朱氏往河边海爷的庙宇方向走去。

“无妨,我和海爷相熟,我们过去打一声招呼。”

挂着笑容的海爷是个好说话的。

“好说好说。”随着祂的宽袍拂过,一道因果了结。

“延年道友多来小庙几趟就行。”

宋延年连连拱手告罪,“前儿时间署衙的事多,不忙了一定常来。”

……

告别完海爷,宋延年带着朱氏往前,他们的身影掠过村庄,从祠堂旁一间青砖瓦房前走过,屋子里头是垂髻小儿稚嫩又生机勃勃的读书声。

宋延年瞥了一眼,走在幼儿方桌之间的是上次有一面之缘的周辞起。

也许是和小孩相处得多了,他身上锐利的气息温厚了一些。

朱氏只觉得再一睁眼,他们便已经在庙宇前,旁边的那畦青菜依旧绿绿葱葱。

宋延年:“奶奶,我回来了。”

老江氏回头,眼里有着欢喜,“回来啦?”她起身扯过宋延年,将他拉到旁边小声问道,“怎么样怎么样?”

宋延年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,老江氏听得唏嘘不已,“这都是报应啊,哪里有这样对待女娃娃的,女娃娃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的肉啊。”

宋延年:“这个阿姐不想操持后事,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,屋里有留了一锭银锭子,村子邻里帮忙操持,买两副薄棺和寿衣,还是可以的。”

老江氏:“那就好。”

……

团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。

宋三丰泪汪汪的挥别众人,待马车不见后才转身进庙,他拧下卤煮鸡的大鸡腿,重重的咬下一口,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。

哼!他宋三丰就是在山里也能过好!

“大牛,咱们从屏南山那边走,在大舍村那儿停下,阿姐和囡囡在那边下车。”

李大牛:“好嘞!”

朱氏又是不住的道谢,“多谢大人,囡囡,快和大人说谢谢。”

谢嘉倩捧着个糕点小小口的吃,听到这话抬起头,小声道,“谢谢大哥哥。”

“叫什么大哥哥,叫大人啊。”朱氏有些惶恐,她方才听那赶车的说了,这才知道,原来,这年轻的道长就是她们善昌县的县令大人。

宋延年侧头笑了下,“阿姐不用拘束。”

他的目光看向谢嘉倩,逗道,“囡囡没有叫错,我们可是一起吃过香喷喷香煎豆腐的,哪里就这么生份,是不是啊?”

谢嘉倩红扑扑着脸,重重点头,“恩!”

大舍村口。

宋延年挥别朱氏,“阿姐,有什么困难可以去署衙找我,唔,和布庄的朱娘子说一声让她转告我也行。”

“过段时间义塾筹备好了,送囡囡去读书啊。”

朱氏不住的点头。

谢嘉倩细声细气,“大哥哥,我会好好读书的,读书明理!”

宋延年听完,爽朗的笑了一声,“对对,囡囡努力!”

看着那马车越来越远,朱氏抬手擦了擦眼泪,另一只手搂着谢嘉倩抬头看天畔,那儿,落日的余辉将洁白的云彩染红,色彩绚丽又温暖。

朱氏的声音很轻:“囡囡,你大伯母说得对,咱们善昌县的百姓真是掉到福窝窝了。”

善昌县署衙。

宋四丰站在大门口眺望,才看到马车马上便迎了过来,数落道。

“不是说了去去就回来吗?怎么去了这么久,你娘在家里都着急了。”

宋延年转身将老江氏扶了下来,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下,“中间碰到了一点事,爹,我回头再和你说啊。”

宋四丰:“行。”

“娘,三哥在山里怎么样?”

老江氏:“还行,人是瘦了一点,但瞧过去是更精神了,还是真君会□□人。”

宋四丰扶着老江氏往署衙里走去,还不忘回头交代宋延年。

“对了,去你王大爷家喊你爷爷回来吃饭。”

宋延年:“好嘞!”

远远地,还有老江氏的抱怨声传来。

“你爹越来越不像话了,天天跑出去遛鸟喂鸟就算了,现在到了饭点也不知道回来吃饭。”

“混账!”

宋四丰:“好啦好啦,他在家里也没事做,这劳碌了大半辈子,喜欢鸟儿就喜欢鸟儿了娘你别和我爹吵吵。”

江氏:“老小孩,几岁了还得人喊吃饭,我就得说他!”

宋延年听着这些声音,唇畔挂着一抹笑,溜溜达达的往署衙隔壁的王大爷家走去。

说是隔壁,其实还是隔了个一段距离,中间还隔着两条小弄子。

还得经过一条南北走向的街,这条街年岁已经不小,周围的人都唤一声平遥街,街边商铺临立,百姓挑箩挎篮,吆喝叫卖的声音不绝,热热闹闹的。

此时傍晚时分,街边的灯笼已经陆陆续续的点上。

想着王大爷家那一笼笼的鸟儿,宋延年抬脚走到街中那家山果蜜饯行。

再出来的时候,他手中拎着几袋油纸包裹的五香花生仁以及葵花籽仁。

宋延年站在大门口,敲了敲门。

“爷爷?”

“王爷爷在吗?”

“谁啊。”门后传来一声有些老迈的声音。

宋延年听出这是王家爷爷的声音,连忙道。

“王爷爷,我是宋延年,我爷爷在这里吗?我爹喊他回去吃饭了。”

门吱呀的打开,露出一张长满花白胡子,头发乱糟糟如鸡窝的老脸。

宋延年吓了一跳,“哟,王爷爷你这是怎么了?”

“延年啊!”王爷爷身后跟着跑出他的爷爷宋友田,他爷爷连鞋子都跑丢了,一边跑一边喊。

“延年,乖孙……你可得帮帮我们啊。”

两张一样老的菜梆子脸挤在一起,上头有着一样的红鼻子和红眼睛,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宋延年。

宋延年忍不住倒退了一步。

这,不用这么热情,真的!

他迟疑的开口,“爷爷,王爷爷你们这是怎么了?哭了?”

……老江氏的抱怨声传来。

“你爹越来越不像话了,天天跑出去遛鸟喂鸟就算了,现在到了饭点也不知道回来吃饭。”

“混账!”

宋四丰:“好啦好啦,他在家里也没事做,这劳碌了大半辈子,喜欢鸟儿就喜欢鸟儿了娘你别和我爹吵吵。”

江氏:“老小孩,几岁了还得人喊吃饭,我就得说他!”

宋延年听着这些声音,唇畔挂着一抹笑,溜溜达达的往署衙隔壁的王大爷家走去。

说是隔壁,其实还是隔了个一段距离,中间还隔着两条小弄子。

还得经过一条南北走向的街,这条街年岁已经不小,周围的人都唤一声平遥街,街边商铺临立,百姓挑箩挎篮,吆喝叫卖的声音不绝,热热闹闹的。

此时傍晚时分,街边的灯笼已经陆陆续续的点上。

想着王大爷家那一笼笼的鸟儿,宋延年抬脚走到街中那家山果蜜饯行。

再出来的时候,他手中拎着几袋油纸包裹的五香花生仁以及葵花籽仁。

宋延年站在大门口,敲了敲门。

“爷爷?”

“王爷爷在吗?”

“谁啊。”门后传来一声有些老迈的声音。

宋延年听出这是王家爷爷的声音,连忙道。

“王爷爷,我是宋延年,我爷爷在这里吗?我爹喊他回去吃饭了。”

门吱呀的打开,露出一张长满花白胡子,头发乱糟糟如鸡窝的老脸。

宋延年吓了一跳,“哟,王爷爷你这是怎么了?”

“延年啊!”王爷爷身后跟着跑出他的爷爷宋友田,他爷爷连鞋子都跑丢了,一边跑一边喊。

“延年,乖孙……你可得帮帮我们啊。”

两张一样老的菜梆子脸挤在一起,上头有着一样的红鼻子和红眼睛,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宋延年。

宋延年忍不住倒退了一步。

这,不用这么热情,真的!

他迟疑的开口,“爷爷,王爷爷你们这是怎么了?哭了?”

……老江氏的抱怨声传来。

“你爹越来越不像话了,天天跑出去遛鸟喂鸟就算了,现在到了饭点也不知道回来吃饭。”

“混账!”

宋四丰:“好啦好啦,他在家里也没事做,这劳碌了大半辈子,喜欢鸟儿就喜欢鸟儿了娘你别和我爹吵吵。”

江氏:“老小孩,几岁了还得人喊吃饭,我就得说他!”

宋延年听着这些声音,唇畔挂着一抹笑,溜溜达达的往署衙隔壁的王大爷家走去。

说是隔壁,其实还是隔了个一段距离,中间还隔着两条小弄子。

还得经过一条南北走向的街,这条街年岁已经不小,周围的人都唤一声平遥街,街边商铺临立,百姓挑箩挎篮,吆喝叫卖的声音不绝,热热闹闹的。

此时傍晚时分,街边的灯笼已经陆陆续续的点上。

想着王大爷家那一笼笼的鸟儿,宋延年抬脚走到街中那家山果蜜饯行。

再出来的时候,他手中拎着几袋油纸包裹的五香花生仁以及葵花籽仁。

宋延年站在大门口,敲了敲门。

“爷爷?”

“王爷爷在吗?”

“谁啊。”门后传来一声有些老迈的声音。

宋延年听出这是王家爷爷的声音,连忙道。

“王爷爷,我是宋延年,我爷爷在这里吗?我爹喊他回去吃饭了。”

门吱呀的打开,露出一张长满花白胡子,头发乱糟糟如鸡窝的老脸。

宋延年吓了一跳,“哟,王爷爷你这是怎么了?”

“延年啊!”王爷爷身后跟着跑出他的爷爷宋友田,他爷爷连鞋子都跑丢了,一边跑一边喊。

“延年,乖孙……你可得帮帮我们啊。”

两张一样老的菜梆子脸挤在一起,上头有着一样的红鼻子和红眼睛,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宋延年。

宋延年忍不住倒退了一步。

这,不用这么热情,真的!

他迟疑的开口,“爷爷,王爷爷你们这是怎么了?哭了?”
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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