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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夫妻对拜别两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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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一。

阿黛病了。

高热不退,昏迷不醒。

烧糊涂的她,躺在床上,一直说着胡话。

一声声“阿槐”唤得床边的男人,心碎成一块又一块。

阿黛做了一个梦。

梦见她回到了从前,还没有嫁给云战的时候,也是一个冬天。

她不慎落水,寒冬的水,冷得她骨子都能冻僵似的。

绝望之间,有人跳下水,将她托起。

她靠在男人的怀里,胸膛传出源源不断的温暖,让她那么的迷恋。

他搂着她,把她抱在怀里,像是他们就这样,永远不分离。

她被抱回家,高热了一场。

在落水噩梦醒来,睁开眼,看到的第一个人,就是他。

他一直握着她的手,子时的夜里,烛火照亮他的脸,让人心暖又安定。

像是本能的,阿黛睁开眼,朦胧间,她眼里恍惚着一道熟悉的影子,熟悉到她还以为,她还在梦里。

……

阿黛身体好后的第二天,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院子。

从老夫人院子出来,她望着被雪洗过的天,明亮如镜。

一如她此时的心境。

迈开脚,一步一步走下台阶,像是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。

这半个月,除了去了一趟药铺,她都呆在侯府,也搬回了老夫人的院子。

除了去厨房给老夫人取糕点汤盅,哪里也不去,就留在老夫人院子里,做着针线活。

等待着出嫁那日的到来。

转眼,就到了正月十九。

前一日,她被送到了侯府别院,从那里出嫁。

从别院到侯府的路,敲锣打鼓,喜乐高奏。

她坐在花轿中,听着两旁百姓的称颂和笑声,她垂眸看着盖头垂下的流苏,想起了那日也是在这个街头,她看见了云战,死而复生,身穿新郎服,骑着高头大马。

又恍惚想起了,他们成婚的那天。

没有这么多的金钗珠宝,也没有这么好的绫罗绸缎,更没有这么好的迎亲乐队,只有村中的几家好邻居,聚在家里的院子吃酒。

她就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,一根素银簪别在发间,胜过无数珠宝在她心中的分量。

也没有什么,比那时的简陋更来得让她欢喜快乐。

花轿落。

那只宽厚的手掌掀起轿帘,探了进来,摊在她眼前。

这只手,是她曾经所有的倚靠,是她苦苦追寻的幸福。

如今,摊在眼前,却心境截然不同,泪眼迷蒙。

“阿黛。”

轿外响起了云战低沉的嗓音,才唤回她的思绪。

她深呼吸一口气,缓缓抬手,放进了他的掌心。

一如当年,她把自己的后半生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。

当年,村中的证婚人念着婚词,说着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

这是他们重逢以来,第一次,心平气和的执手,却是两人都身体一僵。

他牵着她的手下轿,他扶着她跨过火盆。

像是走着曾经他们走过的路,仿佛这一步步,能够走回从前,走回一切还没发生的从前,还像当初一样,你只在乎我;而我在乎的,也只有你。

“一拜天地,拜!”

阿黛想起村口的说书先生,以前说的故事里,总是说。

书里的公子和姑娘私自成亲,都是对着天地起誓,有天地为证,自不相负。

她和云战,拜过天地,可谁也没有料到,原来有时候,拜天地也是不作数的。

“二拜高堂,拜!”

当年她父母已亡,坐在高位的是村里最后威望的老人。

而今,这高位的,不是侯爷夫妇,也不是老夫人,而是皇上与皇后两人。

她缓缓地跪拜,云战将她慢慢扶起。

旁边二皇子笑着打趣说,到底是发妻,铁血将军也知道怜香惜玉了。

“夫妻对拜!”

两人面对而立,思绪一晃就回到了当年。

当年,他们也是这样,面对面站立着,就等着这一鞠躬,然后从此白首不离。

当年的他们,没有这一根大红花的红绸,简单地面对对方,执手而立。

她能感觉到他干燥的手腻着细汗,他握着她的手,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。指挥千军万马,不在话下,竟在这喜堂之上,紧张不已。

当时证婚的人为了逗小夫妻俩,一直迟迟不说那个“拜”字,弄得小两口羞赧低头,可偏生宾客开怀不已。

却也因为这恶作剧,迎来的不是美好的礼成,而是突然闯进来抓壮丁的军官。

从此两地相隔,四年之久,最后得来战死沙场的结局。

“拜!”

礼官高呼。

只是一个字,落在两个人的心间,像是击上了一面大鼓,“咚”的一声。

像是等了多少个日夜,终于等来了这一刻。

只是……

一如当年的喜堂,阿黛自己掀开了盖头。

与当年焦急慌乱的神情不同,此刻的她,神色沉静,如一池深深的潭水,无波无澜。

只见她转过身,面对帝后,“噗通”一声跪下,“民妇自知有罪,还请皇上降罪!”

同方才阿黛的心境一样,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,又经历了数次生死,面对着夫妻对拜,他依旧一如从前。

紧张得像个毛头少年,好不容易才稳下心神,刚刚低头准备躬身,却见她如此动作。

云战几乎是心头一跳,像是有某种预感,这一次,他可能会失去这个他深爱的女人,“你做什么?”

对于云战的问话,阿黛仿若未闻,只是面朝皇上,“民妇先前在大殿,告诉皇上,民妇的夫君便是宁国侯府的世子爷,言之凿凿。皇上体恤万民,是以同情民妇的遭遇,为民妇主持公道,是以有了今日的婚礼。”

“先前看世子爷与民妇亡夫格外相似,思君心切,便误认为是民妇死去的丈夫回来,只是他负心于我,不肯于我相认。是以才指认世子爷为民妇的亡夫。近日相处,才发现,他与亡夫确实相似十分,只是,即便他再相似,不是亡夫,就不是亡夫!”

阿黛望着皇上,咬字清晰,言辞清楚,“民妇是乡野来的,不懂规矩。听说欺君之罪,是死罪。民妇不怕死,只怕酿成大错,更怕对不起民妇死去的夫君。还请皇上降罪,民妇甘愿一死!”

话落,四下哗然。

这起伏不定的事件,让所有人一阵又一阵的头晕目眩。

“你知不知道……”你在说什么?

云战脸色“唰”地一下苍白如纸,想上前阻止阿黛,却被不知何时上前来的老夫人按住。朝他示意摇了摇头。

四座都是倒抽气声,无人敢言,无人敢语,都屏住呼吸,静静地望着高座上那位能主宰人生死的皇帝。

良久,皇上开口,“那你拿出的那块玉佩又如何解释?”

顿了顿,复而强调,“既然你知道欺君之罪,乃是死罪。若再有隐瞒欺骗,朕不仅治你死罪,更诛你九族,更连坐你全村!但倘若你如实招来,朕可看在你夫君的份上,放过你九族和村邻!”

“谢皇上开恩!民妇不敢隐瞒!民妇自当全数相招!”

阿黛朝地猛地磕了几个头,“咚咚咚”的磕头声格外的响,然后才道,“民妇不知世子爷是否流落民间真有其妻否,尽管他与民妇亡夫极度相似,他确实不是亡夫。至于那玉佩,是民妇在京城遇到的一位公子给民妇的。”

她隐去了缪水清让人杀她和六婆祖孙的事,直接跳到了黑衣人身上。

老夫人说,缪水清不能死,因为她的存在,是宁国侯府的助力。

虽然云战不需要,但是宁国侯府需要,太子更需要。如果没有了缪水清娘家的帮助,被二皇子破坏拉拢,那么太子之位便岌岌可危。

她有些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,复杂得她有些头疼。不过她明白了一点,重要的不是缪水清,而是她身后的家族。

缪水清的好坏并不打紧,只要她不死,就还是联系她娘家和宁国侯府的纽带。

“当时,他知道民妇的遭遇,表示相信民妇的话,并说能够帮助民妇与亡夫……”话顿了顿,阿黛回头看了一眼云战,见云战朝她不着声色地摇头,眼底闪过坚决。

转回头,“与世子爷重聚。并给我那块玉佩,说是我拿着那玉佩到皇上跟前,就算是世子爷不认我这个卑贱的身份,也定能迎我入门的。当初民妇坚信世子爷是亡夫,所以才坚持那般言语,才有了今日荒唐的误会和婚礼。”

说完,阿黛又猛地磕在了皇上跟前。

这阿黛的话,寻常人听,就当听了个有趣的故事。

可落在皇家人的耳里,就听出了另外的味道了。

“那男子是何样貌?!”

阿黛抬头,回答,“那人说脸部受伤,丑陋怖人,面具遮脸,是以民妇不知是何样貌。”

喜堂之上,又陷入沉默寂静。

越是这般说,更是无限扩大人的想象力,像是能够让人不断地猜测,从而牵扯出千丝万缕……

“尽管你夫君为国捐躯,但你撒下如此弥天大谎,欺君之罪乃事实,更是毁坏宁国侯府清誉。朕也必须还宁国侯府一个公道。”皇上沉吟许久开口,“先打入打牢,听候再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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