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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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鸣盛真没想到一根烟蒂能引发什么后果, 其实他想着,顶多也就是某个化妆的容器。用就用了吧, 梁瓷顶多念叨两句。

结果隔天就看见她发消息质问:为什么在屋里抽烟?随便拿什么都当烟灰缸, 是觉得很像吗?

王鸣盛正好走到巷子口,把这个事给忘了, 看见质问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,想了几分钟才明白她指的是哪件事,到楼上瞧见梁瓷房门虚开, 站在窗户下抱着手给人打电话,他进来时只抬眼皮子瞄了瞄,脸上还带着余怒。

“不好意思,嗯,仪器不小心让我打碎了……会不会耽误你使用?在上海还没回来啊?这次出差时间还挺长……我知道学术性大会的事, 我哪有资格参会, 以前做学生的时候跟着导师参加过, 对我来说没什么营养,听不懂。”

那边不晓得说了什么,梁瓷抿嘴失笑, “好好,你回来一起吃饭……”

王鸣盛默不作声走近她, 从后面往前探手抱住她, 胳膊箍紧她的腰肢,下巴抵着她的后肩,胡茬摩擦到她的脖颈, 有些刺,她蹙眉,头往一边躲,胳膊肘微微用力隔开他,王鸣盛刚要凝神听电话里是男是女,梁瓷已经讲道:“嗯,那先这样,改天见面聊。”

说完收了手机,双手掰他的手臂,王鸣盛不松手,越勒越紧,梁瓷只能偏过头,用眼角余光打量他,“你还敢来?”

王鸣盛抬了抬脖子,撩开她脖子上被他肩膀压住的乌黑秀发。梁瓷不吃这套,扭头说:“放手,还有话要问你。”说出的话柔软里头带点怒气,引人邪念。

他明知道要问什么,却故意无辜问:“怎么了?”

梁瓷平复一下:“你就会装蒜。”

“我没装蒜,真不知道怎么了,我很无辜。”

梁瓷胸口慢慢平缓下来,眼睛点了点玻璃皿自己玻璃皿里面的烟头,“这东西,我在阿拉丁买的,实验室仪器,这么小个一千多块,你一根烟下去不能用了……最主要是我一个理学院的朋友托我购买的,要走学校的财务,我那天取了快递拆开检查,周末一直没回学校,就暂时放家里了。”

王鸣盛说:“不就是个玻璃皿,这么值钱?”

梁瓷扫他一眼,“透明材质就是玻璃?贵金属蒸发皿还有五千一只的呢。”

她继续道:“跟你的烟灰缸长得很像吗?”

王鸣盛自知理亏,连忙摇头:“不像。”

“不像什么?”

“不像烟灰缸。”

“烟灰缸什么材质?”

“……一般都瓷的。”

“既然不像烟灰缸你为什么随便乱用?”

“……我没想那么多,抱歉。”

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,梁瓷也没揪着这个事一直僵持下去,她确实不应该把实验室里的东西拿到实验室外面,尤其是家中。

隔行如隔山,如果不是朋友让她代办,其实她也不晓得实验室还有这么个东西。

“一千块钱卖给你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拿走当烟灰缸吧。”

王鸣盛舔舔嘴唇,胸腔里发出几声笑:“强买强卖?”

梁瓷并不是真让他出钱,只是想教训他一下,含有赌气的成分,不等回答王鸣盛已经说话:“买买,以后你们实验室有什么破损的东西都卖给我,我都买,这叫转嫁危机,我懂。”

梁瓷淡淡地看他,王鸣盛又笑,捏着她的指尖把玩。

他有意无意转开话题,询问她:“什么学术大会?刚才听了两句。”

梁瓷成功被转开,“就是邀请国内外教授齐聚的一个座谈会,除了教授还有各大记者,听说今年科技日报的主编也会出席。前两年有幸见过他,言辞犀利,几句话让教授们个个下不来台。科教兴国,科学排在第一位,作为科技日报主编他挺敢说,针砭时弊,振聋发聩,时不时给各高校或者研究所敲警钟。”

王鸣盛点头说:“你怎么没去?”

梁瓷叹气,“资历不够。”

他挑了下眉,“得要什么资历?”

她随口说:“像高永房那种才有与会资格。”

王鸣盛清了清嗓子,鼓励说:“你以后比他还厉害。”

梁瓷并没有攀比心,低头说:“其实就算读到博士,男女还是有区别的,首先就是女教授比较少,其次就是女教授发展前景不大,像我们这种还好,理工科那些女教授,鲜少有哪个纵向或者横向发展好的。”

王鸣盛其实对学校那些舞文弄墨不感兴趣,但见这个话题可以让她侃侃而谈,也就多说两句:“什么是纵向什么是横向?”

梁瓷解释:“横向是指跟企业单位、公司、工厂等等合作的项目,就是和企业联系主要用于解决实际问题的课题,纵向的是由国家或省市科技主管部门拨款的课题,多数是一些基金项目如国家自然科学基金,省市自然科学基金等,还有写攻关项目、政府拨款这些……横向纵向是按照经费渠道来源划分的,大体就是这样子。”

王鸣盛拉着她坐下,“那我要是出资赞助你做课题,是不是也可以?”

“可以是可以,但对你有什么好处?企业寻求合作是为了互利共赢,提升企业效益。”

王鸣盛沉吟了会儿,“真可惜,早知道我就不开娱乐会所去开厂子了。”

梁瓷抿嘴笑了笑,“我研究的方向偏向文学,思想理论类,你就算开了厂子,咱们也很难合作。我们学院纵向课题多,横向课题并不多。”

“思想理论类,”王鸣盛品味着,扬唇说,“我听说现在大学里都有专门研究《红楼梦》这本书的专业?思想理论类尚可,我就喜欢《水浒传》,让我设立个课题的话,肯定会是……‘潘金莲不得不说的二三事’。”

梁瓷问他:“你不觉得潘金莲可怜吗?”

她忍不住评价:“潘金莲一开始在富贵人家做丫头,被老爷看上差点玷污,抵死不从才许配给了武大郎,后来跟西门庆有染,变成了人尽可夫的□□。你有没有想过,这不是潘金莲的罪过,是那个时代的罪过,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。”

王鸣盛刚要说话兜里手机作响,掏出看了看来电人,只能道:“等我下。”

梁瓷垂眼不小心看见来电人,显示是吴大伟,他没有避开便接:“什么事?”

吴大伟说:“今天许文静生日……”

王鸣盛沉默两秒:“然后呢?”

“咱们要不要表示表示?我去定个蛋糕,以您名义送过去?”

“以会所名义吧,就说大伙儿一块送的。”

“许文静打电话说邀请大伙儿吃饭。”

王鸣盛视线往梁瓷脸上打量,瞧见她眼角有一缕发丝,食指探过去拨开,梁瓷略微不解,看过来,他说:“我很忙,你们过去意思意思就行了,还用我出场吗?”

吴大伟说:“这个……我当然不好做盛哥你的主。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去,许文静毕竟是个经理,往年都要一起吃饭。”

王鸣盛拍了拍梁瓷的屁股,示意她从自己腿上起来,站起来大步往外走,悄悄把门合上,扶着栏杆叹气,“去年她生日,你也在场看见了,很尴尬。”

吴大伟自然知道,去年许文静喝多了,大伙儿那会儿已经都离开,包厢只有王鸣盛跟许文静还在,吴大伟进去找王鸣盛,许文静酒劲上来躺沙发上往死里哭,怎么喊都不动弹,王鸣盛看见吴大伟就像看见了救星,连个手都没搭,让吴大伟抱她去医院打针醒酒。

吴大伟也很为难,男女有别,怎么抱?许文静确实不是装醉的,到医院后半夜才醒了,知晓当晚自己那样很尴尬,她对吴大伟说:“我知道王总挺想让我走人,我只能装傻充愣,厚着脸皮硬着头皮不走……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。”

吴大伟觉得以王鸣盛的心思,大概没那么容不下她,是她自己想多了,王鸣盛很能装也很能撑,感情这块直接果断,他如果对许文静有感情就不会放手,如果放手了,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。

不过看着许文静当时那个样子,带几分瘦弱的落魄美,他突然明白王鸣盛一开始怎么看上她,还吃了一回窝边草。

吴大伟想到这,忍不住说:“盛哥,要不你带梁瓷一道儿来吧,正好绝了许文静的念想。”

王鸣盛往梁瓷屋里看了一眼,语气忽然变得特别严厉:“你他妈脑子有泡。”

吴大伟不明所以:“盛哥你先消消气听我给你分析……”

王鸣盛不给吴大伟解释的机会,不耐烦说:“我不听你解释,我跟许文静早就没事了,凭什么拉别人过去灭火才行?梁瓷要是听见我他妈削你。出得什么馊主意,我行得正坐得端,没什么好说的,你给我歇歇。”

吴大伟碰了一鼻子灰,摸了摸眼角,忍不住说:“许文静也挺出挑的,不比梁瓷差什么。”

王鸣盛闻言愣了一下,“你小子好像有想法?”

“盛哥瞧你说的,我可不敢有想法。”

“有没有想法随你的意,不跟你扯了,挂了。”

王鸣盛没把戏言往心里放,说完拿着手机直接进屋,刚开门就瞧见梁瓷站门口,王鸣盛跟她对视了下,还算坦荡地放下手机。

梁瓷说:“不是故意偷听的,听见你说我的名字,就……”

王鸣盛眼皮子猛跳两下,转过头盯着她:“听见什么了?”

梁瓷的脸色还算正常,眼神里透着沉静,淡然说:“自己的屁股自己擦,你说的挺好的,没挑出毛病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王鸣盛:梁瓷你过来,看把你嚣张的

梁瓷走过来:你叫我?

王鸣盛卷着袖子:来坐下,我给你洗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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