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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第 2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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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路金喆从银笙记归家,正赶上晚饭时牌。

闻着味儿就饿了,金喆一进屋便就着老太太的茶吃了半块酥皮月饼。

老太太可怜的不行,在一旁道:“慢点吃,去淘金子了,就这么饿得慌?”

大哥儿路金麒一进屋就笑:“阿奶可别抬举她,她做那戏帽子正上瘾呢,我听柜上人说,丁零当啷敲了一天铁榔头,好妹妹,如今掌上功夫练得如何?”

路金喆放下手里的月饼,道:“你过来,让我捶一拳试试。”

大姑娘金蝶围观半晌,早笑倒在太太怀里。

闲话间,大家落座,路老爹和路金麒在饭桌上还热切的交谈,都是生意上的行话,老太太、太太和金蝶都听不懂,一贯的过耳就忘,唯有金喆跟着去过商会,也三五不时去店里,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。

“盐引耗批下来了,我打算花两万买盐引,往邺州、束州去卖,正好跟着冉叔他们车队走。”

路老爹摇着羽扇:“两万太少了罢,你小子怎么这回束起手脚,再多添一万。”

金麒摇头:“柜上就那么点,还预备着二公子来了使。我借他老人家东风,不得孝敬?那等身份,且得当佛爷菩萨供着。”

“那便罢了,两万就两万,二……公子身份不一般,你好好与同他打交道,我不多说,你心里有数。”

老太太瞧他们把这里当成书房,很是不高兴,对路老爹道:“好不容易哥儿露一回面,你就抓着他谈公事,怎么,他每天走南闯北替你赚钱还不够,饭桌上还不让他好生吃口饭?”

路老爹被亲娘规训,不敢回嘴,忙笑道:“这不是麒哥儿刚谏成一桩事,如今正操办起来麽,是儿子忙糊涂了。”

金麒顺势为阿奶盛了一碗汤,笑眯眯的说:“这两天事忙了些,让阿奶惦记了。回头等过了八月十五闲下来,我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,咱们一家子也出去逛逛,秋游去。”

一家子妇孺听了,无不开心,连太太也笑道:“上回回乡祭祖,我瞧着山南村祖宅那片林子就不错,那么大一片山头,都是咱们家的,山下又有小溪,只是房子该修葺了,若翻修好,也不失为一个消散的好去处。”

这话勾起老太太思乡情结,不住地点头,道:“那里人情也好。”

路老爹大手一挥,阔气地道:“不用等什么八月十五以后,过节当天,陛下抵达浣州,我朝头一遭的盛世,咱们都到行宫逛园子去1

金喆和金蝶两姊妹对看,不免都带着期待的神情,金喆道:“还能去行宫?单咱们家去还是全城人家都去?浣州城里这么多人,要是都去了,非把行宫挤垮了不可!若是去大街上看着,那也就罢了,总归那皇帝老儿是一个鼻子俩眼睛。”

这还没去看呢,倒先烦心上了。

老太太念了声佛:“小儿无状,陛下别怪罪。”

路老爹摇着羽扇,哼了一声,“说你们年轻不经事,你以为人人都能在大街上瞧见皇帝的?渡口上芦棚搭了二里地,就为了妨着老百姓聚齐围观。况且行宫那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,且得花银子呢1

老太太听了,能见皇帝,一拍大腿,“钱咱们家管够1

姐妹俩抿着唇笑。

路老爹一听老太太说这话,立刻表忠心:“既然母亲发下话来,就是把儿子论斤卖了,也得送您去行宫赏玩一回,听说那天陛下还要乘花船游湖,咱们有缘面圣也说不定呢1

路老爹自打生意都交给儿子打点,整日的爱好也就是跟老主顾们交际,因此这方面的消息很是灵通。

路金麒打量他两个妹子神色,道:“若果真有幸能去行宫觐见,不为别的,就是看一眼‘敕蓝盛景’,也算是此生无憾。”

听商会里主簿提过多少回了,自己家也往里添了许多钱,到底是个什么稀奇景儿?

“那咱们便去行宫1路老爹很是高兴:“不就是往护军手里塞银子,你们放心,爹爹自会打点好,八月十五,咱们全家都上行宫拜谒去1

距离八月十五也不过就三两天的样子,路金喆去银笙记的时候便留意到,街上百姓无不在议论此事,茶馆、酒肆、戏台子,到处都有人聚齐听敬德皇帝南巡的故事,路金喆路过听几耳朵,都是些逸闻趣事,倒没有先前那些不中听的话了。

城防也越发的严格,满大街的驱赶乞儿流浪汉,一天五六趟的去查赌档妓院,光说书摊子就一口气查封十来家,惹得黑白两道怨气横生沸反盈天。

这是明面上的,而在暗地里,也有不少人在找后门托关系行动。

你道是为何?还不是为了谒见陛下!

比如路老爹,他有钱好办事,没费多大功夫就打点好了护军——据说八月十五当□□宫里将大摆流水席,一千两银子便可买一张席,一席按制可摆一个长案两个小几,可容纳三人。

路老爹一口气买了两席,打算带上全家人都去。

老太太最高兴,她活这么大年纪,还没见过真龙,往上数,祖宗十八代也没有哪个瞻仰过天颜,她呀,独一份!

浣州人家上下都忙碌不停,也不管有钱没钱,纷纷置办新衣,打扫门楣,编扎游街的花灯。

等到了八月十五那天,全城人的心都被拱到了最高处,老百姓们更是起个大早争着往渡口岸边挤,看热闹。

……

新秋的早晨尚有些冷,堤岸上早已人山人海,岸边商人们搭起一座又一座茶棚,卖花女携着花篮游走叫卖。

敕蓝河渡口搭着芦棚,棚上搭锦帐,浣州凡六品以上官员都穿戴着簇新的官服官帽侯在此处。有拿千里望的,把龙舟的消息一递一递传给上官,官员们振衣肃容,等待谒见。

前头忽然人头攒动,叫嚷声一片,岸上老老少少纷纷手搭凉棚,定睛一瞧,只见宽阔的敕蓝河水面上,遥遥一行宝船从远方驶来。

“是龙舟1

“御驾到了1

龙舟淌水而下,越瞧越真亮,众人一只一只数着,首昂艉高的宝船一共二十座,为首的旗舰船长三十余丈,阔九余丈,扬起的金色帆布上画着裴氏皇族的徽章——狻猊睥睨图。

宝船吃水深,行不到码头,便收帆落桅。

岸上浣州观察使李仁卿携浣州州牧薛乓泽以及属官亲自迎到码头。

数十条画舫小舟向龙舟驰去,水手抛锚系揽,上千藩军就位,整齐划一的往渡口两岸列队,龙舟上随行缇骑与大纛卤簿拱卫着人间帝王,威势赫赫。

皇帝的小舟停泊靠岸,藩军吹响号角,号令文武百官以及沿街百姓肃穆站好,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。

只可惜堤岸上到底离着芦棚太远,老百姓连舟上是人是鬼都瞧不清楚,皇帝陛下的龙袍一角都没瞧见。

上万人的法驾,就靠这画舫小舟输送,且得消磨会功夫,大伙儿渐渐地站不大实在了,纷纷攒动着瞧热闹,有年资的老人家便教大伙儿把那仪仗纛旗认了个大概。

等到待御驾一行人进了芦棚,城防军爷们便呼喝着让百姓解散,那芦棚直通朝华街,只可惜朝华街上处处以遮以锦帐围屏,沿途百姓们瞪着眼瞧也瞧不到什么,隔着锦帐叩首山呼,也算是拜过真龙。

八月十五,后晌,等待进宫谒见参加流水席的浣州豪绅富贾在行宫西门大排长龙。

值守的藩军勘验过各家宴帖,道:“赴宴的家眷都下车,徒步进园,男宾向左,女眷向右,顺次通过,身上不得藏掖匕首、暗器;食水一并用银针试毒,但凡有被查验出个好歹的,直接送去南门着缇骑拘押,等着缇骑都尉来审罢1

路家一行人乘坐两辆车,听了这话便扶老携幼的下车。

路金麒觑了个空,把金喆叫道跟前,往她手上塞了一锭银子:“等会儿保不齐有嬷嬷查验你们,若她们上手狠,别委屈,机灵点。”

路金喆了然的点点头。

验过宴帖,便有皂吏来引路,男宾女眷左右分开,金喆姐妹俩跟着老太太,太太身后,走向右侧厢房。

一掀帘子,这屋子里早就候着诸多女眷,眼熟的好几家,大家在这等场合上都不敢声张,纷纷点头致意。

堂中站着两位庄严肃穆的引导嬷嬷,指着桌子道:“这里签押,会写字吗?会写字的自己写上名号、主人名号、宴帖席号,不会写字的可以让我们代写。”

太太笑道:“会写字,我和老太太的签,就让两位姑娘代劳罢。”

嬷嬷点点头表示应允。

金蝶与金喆便上前把各自名号写了,又把老太太和太太的写了,引导嬷嬷看过,又打开她们带来的食盒,用银针随即插了几块点心,与同伴道:“划罢,无碍。”

另有一位引导嬷嬷道:“请老太太、太太和姑娘们转去里间,帷帐里有验身嬷嬷。咱们事先说明白,若身上有戴着剪子、凿子、长针的,都解下来放在筐子里,别等回头摸到了,可不是好玩的。”

太太看向两位姑娘,金蝶摇摇头,金喆想了想,从荷包里翻出一枚手指头大小的玛瑙刀,这原是她抛光金银器用的,往常都随身带着。

这小东西大家都没见过,她说明原委,都露出惊奇的神色,不由分说没收,说等出来时凭宴帖来领。

接着便是验身。这没什么好说的,被人当做泥团似的,颠过来倒过去,连衣裳夹层都仔细摸过,确认没有一点纰漏,才放人。

当然,麒哥儿的银子也发挥了效用,路金喆瞟见旁边帷帐里的人出来时眼圈都红了,不知道受了什么磋磨。
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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