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9、怀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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潭水上空飘着的雾如同棉絮,白色的雾中带着些淡黄,像是结了水渍的一样,层叠漫长,绵柔黏连,飞入鼻腔,让人想喷嚏。

“阿嚏,一酸味,怪。”大白揉了揉鼻子,挥挥手,驱散周围的雾气,翻着眼皮说。

潭中水面上的气泡从起初接连不断地翻滚,逐渐的少了许多,咕咚,好久之后才又飘去一个泡泡,这是一出悬崖绝壁下的深潭,两面靠山,几乎被包裹着中间,正面是茂密的丛林,高树林立,拔地而起,参天入云,由于雾气很厚重,这里极难被发现,人际罕至。

“把你的青铜面具给我一用,我免得还要闭气,可以在水下待久些。”虞古再次说道。

大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被第二次问话,他摆摆手说:“等会再下去,好不容易摆头狗皮膏药,歇会。”

“你在这里歇着,我下去看看。”虞古眼眉一挑,看着大白,大白不喜欢湿漉漉的,这一点她最清楚不过,这次让他跳到水里去,还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,他肯定心中不爽。

肉毒素虫已经几乎看不到任何痕迹了,虞古想知道它是不是已经全部被反应了,万一他身体太过巨大,水中的矿物不足以让它全部的被反应掉,他们必须要想办法将剩余的部分分解成小块,让它们充分被分界。

“拿来,现在正是好时机,我下去加速这种反应,这与炼丹一样,需要不同的材料充分接触,才能更快的反应。”虞古将手摊在大白面前,问他借青铜面具,而后她眼眉一挑说:“你不舍得,怕我给你丢了,还是怕它也被这水腐蚀了?”

“才没有,你乱想什么,怎么成了女人,这心思也七扭八歪的,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里的。拿去。”大白一摊手将青铜面具递给虞古,而后在虞古伸手去接时,他一直不放手。

大白呵呵一笑说:“呵呵,你要好好保护它呀,若是我嫌水里乱七八糟,我就自己下去了。”

魏伯阳看着大白的眼睛粘在那个青铜面具上,眼中好笑,这面具他是见过的,看他这般宝贝的样子定是对他极重要的人留给他的,魏伯阳大抵也能猜到一二,但是他不点破。

他说:“免不了,若是下面发现什么,我们还是要一起下去的,你在岸边守着吗?我没意见,我一人带着古儿,惬意的很。”

魏伯阳舒袍大袖子,深紫色偏黑的一身袍腹,袖子边,领边都由蓝色的丝线绣者卷草和回形纹,白色的对襟短袖的襦衫。长发飘逸舒张,头上梳起一个发髻,一根白玉簪子从中锁住,一丝不乱。似乎刚才被肉毒素虫追着跑,从悬崖极速跳下的没有他一般。

虞古眼中一暗,她扭转头去看向潭水面,这个时代女人喜欢穿窄袖紧身的绕襟深衣,衣服几经转折,绕至臀部,然后用绸带系束,衣上还绘有精美华丽的纹样,还的女人有穿着衣和裙两件式,也有穿长袍的,裙子的样式也多了,最有名的是留仙裙,还有素纱蝉衣、朱罗纱裙、绣花丝裙、黄地素缘绣花裙、绛绢裙、素绢丝裙,材质繁多,有锦、绣、绮、縠、冰纨等。

女人的衣饰很多,然而虞古只穿那几种样式,她有一套魏伯阳为她准备的素纱金丝缕蝉衣,她极少穿着的,太多光彩,她自己都觉得别扭,毕竟她作男人的时日多过女人的日子。

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棉布深衣,这种衣服宜男宜女,行动方便,脚蹬布面的筒靴,鞋底高度适中,是用弹性极好的兽蹄整个雕刻出来的,坚韧贴合,跑动起来极其轻便。

但是她这一身服饰比之魏伯阳那被甩出一条道,连大白的丑美的家伙也比不上,几人在一起,她更像是一个丫鬟,她的脸因为跑动、跳跃,和周围耽误温度升高,红扑扑的。

而魏伯阳却不似烟火凡人,且不说他每套衣服极为考究、精致,脚上的靴子都是稀有材质,但说他波澜不惊的态度,以及沉稳的气质,虞古就觉得距离太大了。

她和大白苦战恶斗,魏伯阳一挥手,一扬剑,轻松就解决了,而且干的更漂亮。

虞古默默的一叹,心中忽然涌上一中失落感,这种感觉很微妙。

她想,有些人能量大,无时无刻不光彩照人,无论在哪里都能成为焦点,他们清贵不凡的仪表,能给人带来动力,他或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能够赢得一个领域的喝彩。有些人被羡慕、仰望,他们可以引领一个朝代的变革,带动一领域的发展,引导一个阶层,甚至创建一个国家。

还有些人个人能量尚可,但是足够幸运,也有驾驭能力,可以收获人和事的多方支持,站在巨人的身边乘凉,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远望,也有些人很有智慧,借助他人的力量,永远走在前端,以及更高的一个层次上,他周围的人也是同样的人,彼此助力,走的更远、更快,他们过着理解不了、想象不到、无法抵达的生活。

虞古想,她还是在乎的,若是她不在乎,她就不会认识和注意到这种差距,因为有了差距,就会因此胆怯、畏惧、羡慕,或许还会有失落、羞愧和自责。

但是失落时不失望,羞愧时不自弃,自责时不坠落,人生中有很多顺与不顺,前一刻迷茫,调节好了,继续上路,又是一种心情,努力不一定会达成心愿,然而放弃就一定不会到达目标,对比一下,与达成目标差什么,差的是方向,是距离。

方向不对,只会离既定的目标越来越远,但是目标不是只有一个,或许改变了方向,还会取得另外的收获,但若是总偏离方向,差距就会越来越大。

距离大了说明努力不够,努力有快有慢,差距太大,目标太远,也许目标定的太远,仰望目标让人失去信心时时,树立一个近期目标,一步步达成小目标,积少成多,长远的目标或许就不那么遥远了。心情失落时会让人迷茫,剥开这些迷茫,勇敢向前,路途会变的更清晰。

水泡越来越少,隔几息冒起一气,渐渐地温度也到了可以适应的程度,虞古的心里变化随着潭水之上水面慢慢归于平静,她这次历练和寻踪的过程中,深刻的感受到与魏伯阳之间的巨大距离,心中是失落的。

她的内心是浮躁的,对前路是迷茫无措的,如同这空气中的雾,她看不清。

她想像自己可以无所不能,但是想像太过骨感,终究只是想像,好在此行的目的依旧坚定不变,寻找陀部落,找寻影木的下落。

她唯有深入潭底,看清潭中或是潭底的具体情况。

此面具非彼面具,彼面具主要是遮挡,此面具却是透视,这个面具正是当年杜能带着闭气之用的面具。此面具为黑色青铜制造,一般的面具都会漏出眼睛,这个面具的眼睛是两个实体的球形,面具的真名叫巫妖面具,这两个实体的球体并非青铜的,而是两颗黑色的天珠,其内蕴含巨大的巫妖之力,然而此时大白的能力尚浅,还没有充分了解怎么运用,唯一知道,这是一件避水的宝物。

大白将青铜面具妥帖的塞在虞古的手中,欲言又止,虞古自然知道他的意思,她知道这个对他极重要,虽然知道它是一件宝物,更重要的是它是父母留给他的遗物。

“我会快去快回,然后完璧归赵。放心,见事不好,我不会停留。”虞古将青铜面具带在面上,她笑着说,而后将松散的头发重新竖起,以免头发扰乱了视线。

从内向外看,她眼部位的天珠立时变成了透明的,可以看清外面的一切,其他人看着虞古,在她脸上的面具,表面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夔纹图案,将她半个脸都遮挡了。

“小心些,我水性不好,你到了湖底之时,可以利用扳指照明,我会为你开启光亮。”魏伯阳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虞古说。

他走到虞古身边,伸手在虞古的左手的拇指上一划,刚才隐没在虞古手中,而且被她忘了取下的扳指,此刻扳指如同一个绿色的光环,嵌在白皙的手指上,闪闪发光。

虞古起初没有注意,回来回忆他的前半句,“水性不好”,莫非魏伯阳不会水,或是水性不精通。这样看来也有他不会的或不擅长的。

虞古呵呵一笑,长而浓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,魏伯阳在她的额头一敲,然而却敲的面具当当响。

“发什么呆,我看过了,这里面没有什么巨大的生物,不会有危险,当时这里面有一群鱼,叫麒麟鱼,是食肉的鱼,牙齿比较锋利,成群结队的出没,数量很多,所以很有些棘手。”魏伯阳看着潭水面说。

“麒麟鱼,我下去时怎么什么也没看见,哪里看到什么鱼,呵,居然有鱼,抓几只上来,我正好饿着呢。”大白一听有吃的,急忙的说,刚才他还不愿意让虞古下去呢,现在有吃的,一下跳到虞古面前,将魏伯阳挤到一边。

魏伯阳早就知道这个吃货一听有肉吃,立马精神卷土重来,他早先步给他留了空间。

“吃什么鱼,你昨晚吃那么多,现在还饿。”虞古摇摇头,一般人家还真养不大白这样能吃的混小子。好在他们是放养的,不然肯定要吃穷的。

“我听说这麒麟鱼长有五彩斑斓的鳞片,好有如同麒麟一般的角,哎道爷,那角可是上好的材料呀,多抓点上来,我吃肉,你拿角。”大白央求到,他转而又对魏伯阳说,希望更有力、更有说服力一些。

“看清况吧。”虞古淡淡的说,她的主要目的是看那口井是怎么回事,鱼是其次。

“起码要抓一条上来呀。”大白一一不饶。

“骑什么马,骑牛,骑马都是那一句,看情况。”虞古说完一跃跳入了潭水中。

大白一脸纠结,他跑到魏伯阳身边掐着腰说:“道爷,你没义气,刚才怎么不帮我说句话呀,哎呀,多美味的麒麟鱼呀,我施祝由术,让虞古一定给我抓两条上来。”

大白说着一拍大腿,嘎嘎的笑起来,觉得自己得主意甚好。

于是开始打坐捻诀念咒。他重复的念着,特别的虔诚,势必吃到麒麟鱼,边念边觉得口中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。

然而魏伯阳看着大白的动作,突然轻飘飘的说:“你与祝由一族有什么关系,为何你懂祝由术?”

“嗯,什么?”大白确实没有听清魏伯阳问的是什么,但是隐约听到了祝由,于是随口接了一句。

“你和古儿,是不是与祝由一族有关。”魏伯阳坐在一块石头上,看着大白拧紧的眉头,突然又舒展了。

大白说:“道爷,这从何说起呀,没有什么关系,今儿个你怎么问起这个,关心我们的来历,而且为何你会如此想呢?”

大白一副嬉皮笑脸,然而却是相当谨慎和警惕的盯着魏伯阳,眼底的平静之下掩藏着巨大的波涛。

“不难猜,只是以前没必要知道,你这般的指法可不是中原拥有的道术,而且你自己刚才也提到了祝由术。另外,你但是对白砖塔那般感兴趣,不用猜,大抵也能知道。不想说也可以不用说,不过如果找到陀部落,不到万不得已,不可运用祝由术,从黑山白塔那里,你应该可以看到,这两个部族应该是对立的状态,为了能以更和平的方式达到目的,最好不要漏出马脚。”魏伯阳看着大白警惕的眼神,冲他呵呵一笑,说出了原委,以便提醒他不要轻易出手。

大白眼珠一转,想,既然魏伯阳已经怀疑了,而且他似乎并不在乎,那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,大哈哈一笑说:“哈哈,道爷,你这双眼还真是毒的狠,你今日既然这般明确的问,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,祝由是我和虞古的杀父杀母子仇人,我们视祝由四长老为生死仇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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