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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六章 吴钩霜雪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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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清晨,宫前广场。

  汤和辛化身为左相府的侍卫,与其它侍卫一道,站立在左相奢华耀眼的淄车旁。

  左相已经在半刻钟之前进宫去了,二人装扮成侍卫们等在这里,是为了见右相一面。

  “想想看,若干年以后的史书和民间笔记会怎么描述今天发生的事情?”

  “在一个天高云淡的清晨,宫城广场上布满了各家显贵的豪华车队,侍卫和仆役们穿着华装丽服,如同在出席一个盛大的宴会。”

  “王室的卫队犹如仪仗队一般,他们身穿一尘不染的铠甲,手持明晃晃的刀枪斧戟,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王宫大门之前,恭迎显贵高官们的到来。”

  “远处的平民们被隔离在广场外沿,怀着羡慕和妒忌的心情远远的观望着。”

  “一位年轻有为的王子身着红色披风,骑着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,围观人群爆发出阵阵的喝彩声!”

  “一辆由八匹黑色骏马所牵引,奢侈到极致的淄车,前呼后拥的缓缓驶入了广场,十几名仆人气喘吁吁的跑步上前,领头一人上前掀开了淄车的帷幔,一名武将装扮的中年人探出头来,两名仆役赶紧上前搀扶。”

  “中年男子脚踏着四名卧倒在地的仆人背脊,勉强的从车中钻了出来。当他站立在广场的土地上时,似乎还力有不逮。”

  “人群发出阵阵嘘声,表达着强烈的不满。”

  “中年男子恶狠狠的盯着人群,如同一只秃鹫,亦或是一头饿狼,人群在他眼里不是羊群便是蝼蚁。”

  “人们的嘘声更大了,王宫的守卫和其他显贵家下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。”

  “中年男子吐出了几个字,‘教训他们’,那神态那口吻,如同吐出了一口浓痰。”

  “几名下人走到隔离带的士兵头领身前,低声传达了中年男子的命令。”

  “隔离带前的士兵们突然暴起,手持短棍向人群挥打了过去。”

  ......

  望着侃侃而谈天花烂坠的辛,魏活心想,“要不是那天和你过了几招,我真是怀疑你到底是说客呢还是剑客。”

  魏洱则想,“鬼谷的弟子果然多才多艺,剑术就不说了,纵横家的本领也没有拉下啊。”

  ......

  “过往的刺客故事都是发生在深宅大院里面,见证者寥寥。记录者要么是听人转述,要么是靠自己的脑补和艺术加工。这次可不同了,宫前广场前的人群全都是见证者,他们看见了奇迹正在上演。”

  “一名青年剑客突兀的出现在广场上,他一袭白衣飘飘,背负着一把长剑,人们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,因为莫名的气息流动在他的周围。”

  “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中年男子和他的下人全都愣住了,忘记了呵斥,似乎完全被青年剑客的气息所压制和震慑。”

  “青年剑客看似缓步前行,却又疾步如风,几个呼吸之后,他已经越过了中年男子的层层护卫,傲然站立在中年男子的对面。”

  “中年男子突然想起,即使没有喝骂的勇气,但大声呼救总可以吧?”

  “可惜,青年剑客没有给他机会。”

  “剑客拔出背负的长剑,赫然便是一把七尺长的吴钩,清晨的阳光照射之下,如同霜雪般洁白无瑕。”

  “剑客挥钩一刺,如同白虹贯日,又如同苍鹰搏击,又如同推动彗星前行!吴钩贯胸而过,拔出,剑芒如同彗星的尾羽,经久不息。”

  “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。”

  “事了拂身去,深藏功与名。”

  ......

  魏洱面皮抽动,心想,“你不去做个纵横家,实在是太屈才了。”

  汤终于转头看了辛一眼,似乎在说,“好了,差不多就行了。”

  “他来了。”魏活低声说到。

  右相的出场方式与辛的戏说截然不同。

  一名中年男子身穿朝服,朴素而不失威严,他佩戴着长剑,身姿挺拔,骑在一匹高大健壮的黄骠马上,显示着他极高的军事素养和骑射功底。

  身后的几十名侍卫和随从都是骑马而行,没有任何一辆随行车驾。

  这丝毫不像是一个相国的出行队伍,反而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。

  跟其他坐着淄车轺车而来的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其他人包括左相都是一副病怏怏的做派。

  而右相,正好散发着昔日魏国全盛期时生机勃勃的精气神,给人们带来了久违的英雄气质。

  人们仿佛依稀看到了魏文魏武时横扫六国的那支无敌魏军的残影。

  天日昭昭,恍如隔世!

  如果所有人都像右相这样,魏国何愁不中兴,何须惧怕秦人!

  凝望着围观的人群,右相缓缓而行,似乎在享受着人们的赞美和崇拜。当他的视线逐一扫过各家显贵和官员的随从队伍,随从们有些妒忌,有些献媚,有些则被压迫得低下头去。

  当右相的视线落在左相府那辆四马驱动的豪华淄车上时,右相露出一丝厌恶和轻蔑的神情,似乎在说:

  “过了今日,看你如何继续显摆?”

  右相突然快马扬鞭,身下的黄骠马迈出一连串优美的步伐,向着通往宫门的木桥疾驰而去。

  到了木桥边上,右相勒住缰绳,翻身下马,几个动作一气呵成,随即又迈着矫健的步伐,大踏步的朝着宫门走去。

  民众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和欢呼声。

  ......

  辛郁闷的说到:“怎么感觉我们都成了反派角色呢?”

  魏活抱着同情的心态瞥了二人一眼,暗想,“我是一个失去灵魂的人,倒也罢了,你二人年纪轻轻,为何非要来趟这趟浑水呢?”

  魏洱和其他侍卫装作什么都没听见,只是心里暗自盘算着,再过几个时辰,待左相被剥夺一切官职之后,曾经威风八面,狐假虎威的左相府众人应该何去何从呢?

  “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吗?”魏洱问到。

  汤闭上双眼,极力回想着刚才的画面,摇了摇头,说到:“太远了,看不真切。”

  魏洱颇为失望。

  汤接着说到:“但我记住了他的身形和步姿,下次见到,一定能认出来。”

  话毕,汤猛然睁开了双眼,瞳孔深处迸发出慑人的光芒,如同两轮散发着寒意的惨淡冬日,魏洱突然间有些恍惚。

  ......

  “我们这是助纣为虐吗?”辛情绪低落的问到。

  “不是。”汤果断的答道。

  “为何?”

  “因为你才是纣。”

  辛撇了撇嘴,说:“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。”

  汤拍着辛的肩膀说到:“不要被右相的表面功夫所迷惑,他可是一个能狠下心来派出十万大军讨伐自己人的枭雄,假如他的真面目被戳穿,在场所有的人都会弃他而去。”

  “对哦。”辛变得轻松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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