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章

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
人家压根没有向赞助商乞讨的烦恼, 也就不需要勉为其难地配合电视台曝光。

苏含是在准备采访资料的时候, 才知道, 原来队长就是纪澜生。

而她, 其实是纪家资助的贫困生。

苏含还深深记得,小时候去纪家做客, 混世魔王纪澜生在家门口挖了个泥巴坑“欢迎”她,害她吭哧一下摔掉了两颗门牙!

还好当时年纪小, 正处在换牙期,掉了还能长,不然她讲话得漏一辈子的风!

——科科, 门牙之仇不共戴天!

苏含正愤愤回忆着被纪澜生欺压的往事,手机屏幕亮了下,推送进一条银行账户的到账通知, 划款方的留名是:纪。

苏含挠了挠头发, 把划过来的款项又打了回去, 在下面留言:

【纪叔叔, 我都说不用再给我打学费和生活费啦,奖学金和平时兼职赚的钱够用了~】

话是这么说, 纪叔叔每个月还是坚持给她打款, 对她的留言视若无睹,她只好每次收到又给他打回去。

她出生在偏远的山村, 爸爸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,但是爸爸在她八岁那年车祸过世了,家里一度穷得连饭都吃不上, 更别说上学。

所幸后来得到了纪老爷子的资助,她才得以一直读上大学。

上大学后,她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全额奖学金,课外也很勤快去接兼职攒钱,虽然纪家不缺钱,但她并不想成为别人的麻烦。

空姐来提醒关闭电子设备。苏含按下关机键,仰靠椅背阖上眼睛,准备在飞机上美美哒睡一觉,然后接受祖国的拥抱。



义煊集团。

秘书敲开办公室的门走入。

“纪总,刚刚划过去的那笔款项苏小姐退了回来。”

手中签名的笔端停顿一秒。

男人缓缓从文件里抬头,眸光清清淡淡,如同秋夜里宁静温和的湖泊,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,便足以让人心跳滞留几拍。

秘书小姐垂涎万分地咽了口唾沫,很难想象面前这个过分好看的男人,二十二岁便继承了商业帝国,一路经营得顺风顺水,不过十年时间,就成为了比纪老在行内还要厉害的角色。

更让全公司上下无数女性无限遐想的是,他不仅长得好看,家世强大,品行端正,毫无不良嗜好,身边还从未有女伴传出。

活得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。

天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才能得到这种极品的青睐。

——或者说,男孩?

呸,纪总这种极品怎么可能是弯的!

女秘书赶紧在心里啐自己龌蹉的想法。

纪堇年放下手里的笔,起身走到落地窗前,修身流畅的西装剪裁衬得他肩宽腿长,皓白清隽的侧脸落在微光下,五官轮廓深刻而俊秀。

他静静站在那里,便如一棵苍劲挺拔的古树,沉敛淡然,一看便知久居高位。

外面高楼林立,车群川流不息。

纪堇年看着,轻声说:“她要回来了。”

女秘书愣了愣,疑惑地:“谁要回来了?”

纪堇年没有回答。桌上的手机震动,是纪老爷子打来的电话。

纪老爷子的声音痛心疾首:

“JLS领队跟我汇报,说纪澜生那个混账玩意又在国外交女朋友了?”

纪堇年还没来得及说话,又听自己老爹悲痛道:“听说对方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?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禽兽儿子啊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纪堇年顿了顿,道,“我听领队说了,是小含。”

“什么——?!小含那么可爱是怎么被这个畜生拐走的?!”

年过六旬的纪老爷子呼吸急促,捂住胸口颤颤巍巍地扶着沙发坐下,呼唤自己老婆:“老沈!快、快把我心脏病的药拿来!纪澜生这臭小子是存心想把我气死!”

纪堇年:“……”

爸,你冷静一点。



飞机落地已经晚上十点了,一大波来接机的同学把苏含团团围住。

苏含学校里的人缘一直很不错,回国朋友都说要为她庆祝一番。

众人马不停蹄地把聚会地点转到了酒吧。

“来来来,快跟我们说说,去法国一年有没有什么艳遇啊~”同学A举着酒杯笑眯眯地凑近苏含。

男生B接过话:“一边去,你以为我们学霸女神和你一样成天就想着艳遇啊,人家是正儿八经地去学习的!”

女生C八卦脸:“我可听一起去的师兄说了啊,小含你在那边交了个很帅的男朋友是不是?据说还是个运动员?”

苏含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盘问有点不好意思,脸颊有些烫,抿了口啤酒说:“没有啦,回国后应该不会再有联系了。”

众人失望:“分手了吗?”

苏含回想纪澜生决然转身的背影,点头:“唔,他是这么说的……”

众人义愤填膺:“居然是他甩的我们女神?一定是个渣男!太过分了!小含你不要理这种人!”

苏含:“……”

呃,大家好像对这件事有什么误解。纪澜生也没渣她,纯粹源于小时候他害她摔掉大门牙的江湖旧怨而已……

大伙聊了一会儿后,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,转酒瓶方式,被瓶口指到的人抽冒险卡牌,如果无法执行卡牌上的内容,就要被罚酒三杯。

作为聚会主角的苏含被酒瓶花式指中,她本来不想去抽卡牌,毕竟那上面的执行内容实在有些丧心病狂……但酒过几巡,她也不是个能喝的人,觉得头有些晕了,又不好扫了大家兴致,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
抽到的第一张是:

【给你手机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打电话,并用哭腔对他/她说“我爱你”。】

苏含怔了几秒,解开手机的屏锁,指尖停留在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上。

上面的备注是“爸爸”。

许是酒精的关系,她的鼻尖有些酸胀。

在众人的怂恿下,她按下拨出键,将听筒放至耳边。

电话里传来一首很老的彩铃歌曲,女歌手的声音柔柔的,是张悬的《宝贝》。

……

我的宝贝宝贝,给你一点甜甜

让你今夜都好眠,我的小鬼小鬼

逗逗你的眉眼,让你喜欢这世界

哇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,倦的时候有个人陪

……

机械而公式化的铃声打断了原本气氛冷肃的会议,以及,整晚会议上不断走神的纪堇年。

瞎子都能感觉出纪总今天情绪不太对。

高层纷纷神情古怪地看向长桌最前端的那个年轻男人。

他有一秒钟的失神,从口袋摸出狂响不止的手机。

那是一支外壳已经被磨花得看不清原样的老款诺基亚,黑白屏幕,键盘机,唯一能玩的游戏还是贪吃蛇——这和男人金贵的身份显然十分不符。

纪堇年让助理刘明代为讲述会议接下来的内容,然后起身离开会议室。

电话接通。

两头的人安安静静地。

纪堇年半倚墙壁,单侧的手随意落进裤兜,垂着眸,目光漫无边际地投在地面一角,没有说话,似是在等待那头的人先开口。

许久许久,电话那边隔着酒吧内喧闹的人声背景,传来女孩微醺而沙哑的哭腔:

“……我爱你。”

电话挂断了,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呜咽不止的苏含。

女生C赶紧递上纸巾:“怎么了呀这是……”

苏含摇了摇头。

其实她很感谢电话里的那个人。

爸爸去世得很突然,她那时年纪小,甚至来不及和爸爸说一声再见。从小到大,也没和爸爸说过一句她爱他。

后来有个大哥哥告诉她,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,一直守护自己爱的人。想爸爸的时候,可以和爸爸说说话,爸爸会听见的。

这么多年过去,她在难过和无助的时候就会打通爸爸以前的电话,她不知道接电话的人是谁,每次都是她一股脑在倾诉,说完了电话便挂断了。没过多久,那些困难和烦恼居然都很神奇地迎刃而解了,就好像,爸爸真的听见了她说的话,在背后默默守护她一样。

尽管,他/她从来不开口和她说话。

苏含觉得心里有些烦闷,便多喝了几杯。大伙很快又兴致高起来,继续转动酒瓶。

她又被转中了。苏含已经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了,被众人忽悠着去摸冒险卡,抽到的结果是:

【捕捉在场一名陌生异性,并且问对方:“帅哥/美女,约吗?”——要对方接受才算成功。】

女生C:“这个简单,随便找个出台的帅哥就好啦。”

酒吧里的灯光像是变成了一道道彩虹,在她眼睛前面飞来飞去,转得她头晕目眩的。

苏含歪了歪脑袋,思绪模糊起来,没听懂:“出台?”

“就是那些西装革履打领带可以包走过夜的王子啦,越好看的越贵。”女生C一指门口走进来的某个清隽男人,两眼发光,“你看那个,好帅,快去!”

苏含:“……”

她突然有点后悔跟他们来酒吧浪了。

苏含忍着晕眩的脑袋,踩着小高跟,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进来的男人走去。

脚步虚浮,总感觉像踏在云里。

她用力甩甩头,但这只是让她更加晕眩,她努力想看清男人的长相,视野却像隔了好几层纱,什么也看不清。

酒吧内人群涌动,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,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跌去。

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腰,而后她便跌进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里。

这个怀抱很温柔,好像爸爸小时候抱她的感觉。

苏含摇晃了几下站定,巴拉住对方的衣袖,以求支撑,羞窘问:

“帅哥,约吗……”

男人好像没听清。

头顶落下他清润的嗓音,夹着一丝心疼和不悦:

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?纪澜生那个混账玩意呢?”

咦?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?

苏含听见“纪澜生”三个字,迷迷糊糊抬起头。

女孩喝的有些多了,湿漉漉的眼里犹如笼着一层氤氲水雾,双颊绯红,像三月新鲜的桃花色。

她隐约感觉男人的轮廓和纪澜生有些相似,气质却没有纪澜生那样锋利,他是温柔的。

苏含下意识地含糊答:“分、分手了……”

男人不易觉察地挑了挑眉。

哦,分手了。

他看着女孩,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暗光:

“你刚刚说什么,再说一次?”

苏含迷茫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,想着冒险卡牌上的内容,又重复了一次:

“帅哥,约吗……?”

纪堇年双眸一眯,笑容渐渐禽兽:

“约!”

远处闪电撕裂黑云,雨水如瀑,到处都灰蒙蒙的。

作为沿海城市,红枫市是此次台风的重灾区,几大区排水系统基本瘫痪,大巴司机直接把车开出了乘风破浪的游船感,红枫大学也陷入了停水停电的窘境。

恰逢周五,马路被离校学生和下班车辆堵得水泄不通。

校内浪漫的滨江长廊已然被倒灌的江水淹得不见踪影,苏含趴在宿舍阳台边上,看着西边变成一片汪洋的足球场和停车库,不禁感叹:

“……这雨下的,是要毁天灭地吧。”

宿舍四个人,家住得近的两个早就趁学校还没被彻底淹掉前翘课回家了,只剩下苏含和李璐瑶。

李璐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苏含:

“你还不走啊?就这台风的架势,我怀疑可以吹垮宿舍楼。”

……她能走哪去,家住在几千公里外,就是想回去,现在受台风影响,高铁和火车全线停运,还不如待在学校里算了。

苏含闲着也是闲着,过去帮李璐瑶一起收拾衣服:

“听回家的师姐说,我们宿舍区通向校门的隧道都淹到大腿那了,你这样出去会湿透的。”

李璐瑶潇洒一摆手:

“没事,我男朋友来接我。”

“他划橡皮艇来?”苏含想起前几个月的新闻,水淹了某某城市的大路,考生都划着橡皮艇去考场的。

……早知道这台风威力那么大,她也提前在某宝囤一个好了。

李璐瑶哈哈笑:“得了吧,等会他背我过去。”

“陆师兄啊?”李璐瑶男友换得勤,不太好记。苏含努力回忆着,那陆师兄好像是中等身材,生得圆润憨厚,一看就是个老实人,“他好像不会游泳,前几次游泳课刚跳下水就沉底了。”

“不会游泳正好,当作对他的考验。”李璐瑶说,“不冒着必死的决心,漂洋过海来接我回家,还能算真爱吗?”

“漂洋过海来接你就算真爱?”苏含好奇。

“不一定,但至少说明这个男人心里有你。”李璐瑶合上行李箱,拉上拉链,“男人这种大猪蹄子,不要听他嘴上说了什么,要看他愿意为你做到哪一步。”

她站起来,看见苏含打开储物柜正准备拿泡面,便道:

“你又吃泡面啊?我跟你说这玩意吃多了致癌!”

苏含拿泡面的手顿了顿,小小声地:“……也没有经常吃。”

还不是因为那天在酒店被吓蒙了,一时脑热就甩了钱包里仅剩的三千块,那可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啊……

当时应该给自己留个几百当条活路的,不然也不至于接下来一周都要靠泡面苟活。

李璐瑶多少知道苏含家里的情况,打开钱包,把里面的五百现金给她:

“你先拿去用吧,快月底了我也只剩这么多了,你先应应急,至少别吃泡面了。”

“啊……不用,下周我有笔稿费就到账了,不碍事的。”

苏含想拒绝,李璐瑶却没给她推开的机会,索性往桌上一摆,拉起行李箱便往门外走:

“别啰嗦啦,我走了啊,你也赶紧去外面酒店找个住的地方,这台风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
苏含看着桌上的五张毛爷爷眨了眨眼睛,觉得心里暖暖的,对李璐瑶摆摆手说:“拜拜。”

李璐瑶前脚刚走,靠放在床边的全身镜被风吹得哐当倒下,噼里啪啦碎了一地。

苏含叹了口气,转身准备去拿扫把清理,手机响了,是纪堇年的电话。

对方的声音隔着电流,有种遥远的缥缈感,听起来似乎更温柔了些:

“小含,你在哪里?”

由于停电,整个校区都黑漆漆的,人走楼空,外面电闪雷鸣不断,跟世界末日一样。

本该有些害怕的,听见电话里温柔的男声,她却突然觉得有些安定,轻轻喊他:

“纪哥哥。”

他应该是在开车,隐约有马路上狂躁起伏的汽笛声。

暴雨天路况真的太差了,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,足足塞了两个小时。

“我拐个弯就到你学校了,你等我一下。”纪堇年说。

心底好像被什么轻轻触碰,如同雨点砸落地面,漾起一圈圈的涟漪。

苏含跑到阳台,看着通往校外的地下过道不断往外涌水,以她的身高,大概能淹到她胸口吧……

她低声说:“可是隧道被淹了……”

“在宿舍楼下等我,我去接你。”

……

纪堇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,几乎全身都湿了。

纵使他身高腿长,要淌过已经淹到台阶最上方的隧道,水也足以漫过腰际,而在这样的暴雨下,雨伞基本只是摆设。

他前额的头发湿漉漉的,略微凌乱地搭在额前,和以往穿着精贵的西装,气质清雅干净的模样有些迥异。

苏含愣了好久,才反应过来去掏纸巾,抽出一张,看见有滴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落过他直挺的鼻梁,她踮了踮脚,顺手想帮他擦去,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,这样的动作似乎过于亲昵,最终还是停了手,把纸巾递给他,问:

“……你怎么会来?”

“回家顺路。”

纪堇年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,防止她等会被雨淋得更湿。

“老爷子也担心你一个人在学校。”

苏含有点迟疑:“可从公司到我们学校,再到你家里,是反方向呀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纪堇年顿了顿,说,“下午外出,没在公司。”

雨势根本没有停的迹象。

刚走到隧道口,苏含的鞋袜已经湿得可以拧出水了。

她今天穿了件吊带裙,雨水顺着光洁的小腿滑进鞋子里,风再一吹,整双腿都凉飕飕的。

隧道已经被淹得不像样子,来不及排出的积水从棚顶砸落,气势如虹,形成一道小型瀑布。

里面的水涌动着,没有电,整条隧道漆黑漆黑,只有对面那头的出口还有一些光亮,看起来有点可怕。

身旁的男人撑着伞,大部分却朝她的方向倾斜,而他半个身体都落在了雨里,被淋得透湿。

“你刚刚直接淌水过来的吗?”苏含看着被淹掉的隧道问。话刚出口,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,通往校门就这么一条路,原本宿舍区还有个北门,因为施工暂时封掉了。

纪堇年把伞递给苏含,长腿微微下弯,来到适合她的高度,双手握成拳放在身后:

“我背你过去。”

“啊?”苏含愣了几秒,呆站在原地。

他侧过头,唇边逸了一丝浅笑:“不然?要公主抱?”

“不是这个意思,我……”

她看见男人眼底的促狭,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玩的,微红了脸。

他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:

“再晚等水没过头顶,就只能找消防来救我们了。”

苏含抿了抿唇,趴上他的背,他背着她站起身,台阶已经被彻底淹过,只能摸索着往下走。

水声哗啦啦的,漫过男人的腰际,略微冰凉。

湿透的衬衣料子紧紧贴在他精瘦的窄腰上,透出性感的肌肉线条,行走时水流被割裂,顺流出几道向后的弧线。

进了隧道,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,只剩下外界声势浩大的雨声和水流的回声。

平时不到三分钟就能走完的隧道,苏含却觉得好像漫长了许多。

她一手举着伞,一手寻求支撑地搭在他肩膀上,他的步伐很稳,哪怕是踩在水里,也和他身上气质那般沉定。

李璐瑶在宿舍里和她说的那些话,突然在脑子里过了一下。

“纪哥哥,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
他的声音很干净,像身侧淌过的流水:“你问。”

“你……会游泳吗?”

“会。”他微微侧眸,“怎么了?”

“……没什么,就是随口一问。”

然后两人便无话了。

他确实是个话不多的男人。

纪堇年的车停在校门口不远处,苏含发现他换了车。

是辆市场价十来万的大众,黑色,普通配置,和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样,驶进马路便被车流吞没,毫不起眼。

苏含鞋袜湿了,裙子湿了一半,而纪堇年全身湿得可以拧出水,这里离义煊近,他决定先开回公司换身衣服,顺便再让刘明给苏含买套临时替换的裙子。

办公室有个隔间是他平时小憩用的,一张床,书桌,衣柜,淋浴间,布置简单而不失清雅。

苏含坐在沙发里,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。纪堇年换了干净的衣服,正用风筒吹干头发。

他不穿西装,头发不用摩丝固定时的模样,就像那天纪家饭局上,有些蓬松懒散地,清秀得像个男大学生。

他拨了拨自己的额发,让吹风机吹到里层的发丝,苏含却意外发现他发际线处有道淡银色的疤痕。

从颜色来看,时间应该很久了。

“咦?纪哥哥,你的额头……”

纪堇年关了吹风机,房间一下子从机械嗡嗡嗡的鸣响中安静下来。

“以前出过车祸,缝了几针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苏含怔住。

因为爸爸也是车祸去世的,提起这两个字,她心里不免有些余悸。

纪堇年似乎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,转身打电话给刘明,刘明很快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,手里提着某个女装品牌的袋子。

纪堇年递给苏含:“先换上,别着凉了。”

苏含有些犹豫,她认得这个牌子,对她来说价格并不便宜,基础款的衬衫也要六七千起步。

纪堇年看出她的犹豫,主动开口道:

“你上次的三千块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她囧了一下,又问:“三千够吗?”

纪堇年笑了笑,好看的黑眸弯弯的,一双桃花眼里蕴着温柔水色。

“不够。”

“还差多少?”
sitema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