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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您觉得滋味如何?”秋姝之略带醉意的问道。

月冠仪脸上红如火烧云,闷闷的嗯了一声:“很好。”

她薄唇微勾,微醺的眼波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媚态,几乎令他心脏骤停,忘记呼吸。

秋姝之可不知道月冠仪的所思所想,她捂着胸口,吐槽自己真是越来越没用了,喝点酒都能恶心想吐成这个样子。

要不是她强撑着,真就要当场吐在这里了。

戴云见气氛开始缓和,心知是秋姝之在从中调和,又不知死活的给她敬了一杯酒。

干净澄澈的酒倒入杯中,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酒味儿再一次冲了上来,这一次秋姝之真的再也忍不住了,捂着嘴跑出门在一棵树边吐了出来。

戴云当场愣住。

月冠仪忙跟着追了出去,临走时还不忘用一双慑人的寒眸剜了她一眼,都是这个女人搞出来的好事!

秋姝之空腹就灌了一杯烈酒下肚,晚膳也就吃了一块炝虾仁儿,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,只能不断的呕着,甚至连肚子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。

“秋大人可好些了?”看着秋姝之难受成这样,月冠仪终是将什么男女尊卑都抛了个一干二净,轻轻的顺着她的背,想让她舒服一些。

秋姝之别过头不敢见他:“殿下还是离下官远点好,这里脏污别轻贱了您的眼。”

她本是想替人解围,结果她自己却出了洋相,真是丢脸。

好在这处没有挂灯笼,乌漆墨黑地看不清她吐出来的脏东西,但呕吐物终归是呕吐物,气味更是难闻,月冠仪毕竟是娇生惯养的皇子,怎么能让他遭这份罪。

“没什么轻贱不轻贱的,您更重要。”月冠仪寸步不离的守着她,那些被她吐出来的东西,周围环绕的气味他也从没觉得有什么异样,他只是难过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这份苦。

秋姝之扶着树干的手不由得有力,月冠仪紧张地眼神即使在视线不清的黑夜里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。

痛痛快快的吐了一场之后,秋姝之终于缓过劲来,但头脑仍旧有些晕晕乎乎的。

看着小心翼翼陪在自己身边的月冠仪,觉得又是难堪,又是不好意思。

“秋大人可还觉得哪里不痛快?”月冠仪倒是神色如常,并不觉得有一丝尴尬,反而还紧张的关怀她。

秋姝之沉默了,她不明白,自己究竟何德何能,能得到长皇子的垂青。

见秋姝之不说话,月冠仪还以为她的酒劲还没有下去,忙对身后的长安吩咐道:“快让厨房煮一份醒酒汤来,快!”

“不必如此。”秋姝之连忙阻止:“我只是太久没有喝过这样的烈酒,并无大碍,只是现在仍头脑混沌,恐怕只能先行告退了。”

月冠仪的视线几乎要黏在她的身上:“也好,秋大人早点回去休息,我、本宫也住在那里,本宫跟你一道回去。”

戴云还想说些什么,但月冠仪寒光一扫,她立刻闭了嘴。

来时路上秋姝之执意乘坐自己的马车,但回去的路上,却被月冠仪以颠簸不适合醉酒之人乘坐为由,戴上了他自己的马车。

秋姝之还是头一回看见月冠仪如此强硬的一面,加之她头脑晕眩,再坐太颠簸的马车害怕会吐在车上,也就同意了。

月冠仪的马车装饰极为精美奢华,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毛,踏进马车就如同陷进了柔软的棉花里。

她刚开始还能规矩的坐在一旁,但渐渐地酒意就席卷了她,令她支撑不住,软软的靠在车壁上。

美人既醉,朱颜酡些。

月冠仪低下头,掩饰着自己滚动的喉结。

“秋大人,喝杯茶压压酒气吧。”他到了一杯清茶,递到秋姝之面前,一个动作不经意间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。

秋姝之似乎真的被不断袭来的酒气麻痹了清醒的神经,一杯茶递到自己面前,眼眸微微怔愣地看向他。

微微凌乱的碎发垂下她的脸颊一侧,迷蒙的醉眼半张半合在浓密的睫毛下更加增添了一丝懵懂朦胧之美。

“秋大人,喝点茶吧。”月冠仪耳根又红又软,奉着茶杯的手在她的眼神之下几乎就要拿不稳,一杯茶洒出了半杯水,白皙的手指沾了茶水,更加晶莹透彻,润泽明亮。

“嗯好”她似乎才反应过来,慢悠悠语气带着醉态。

她接过茶水,一饮而尽,茶水微凉却并没有让她的思绪清醒半分,她的目光却还是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身上。

清醒时的秋姝之是绝对不敢用如此明目张胆的视线盯着月冠仪看,如此赤-裸的目光令月冠仪一时有些不适应,跟多的还是紧张,紧张到不敢呼吸,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疯狂跳动的心跳声。

被心爱之人盯着看,他便下意识的怀疑自己。

模样不够俊俏,妆容不够得体,甚至宽大的官服勾勒不出他的身形,显示不了他的腰身。爱一个人爱到深处,便是自卑。

可他纵使自卑,却也希望马车的速度能慢一点,再慢一点。

他贪恋和秋姝之待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,醉酒后的她肆无忌惮的眼光,可以令他产生不止羞耻的念头——她是喜欢他的,或许是喜欢他这张皮囊,那也是极好的。

他终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入她的眼,这便足够了。

秋姝之的依靠着车壁,清冷的眼眸在酒气之下带了一丝温度,但仍旧干净的如同神山上的清水。

“你的手”她的嗓子在饮过烈酒之后就是略微低哑的嗓音,在封闭而隔绝外面一切的空间里,显得有些暧昧不明。

月冠仪看着自己的手,刚刚递茶水时,茶水洒了一半,现在手上还有水渍,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铺设好的绒毛上。

她看了看茶杯,又看了看他的手,似乎明白过来时因为自己弄得。

“我帮您擦擦。”秋姝之撑着浑浑噩噩的身子,就要用衣袖擦拭他的手,险些一个不稳跌了下去。

“大人小心。”月冠仪忙扶住了她,手指触碰到她火热的肌肤时,几乎本能的颤了一下。

他一手搂住她的腰肢,一手搀扶住她的手臂,饮酒后身体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手灼伤。

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放手的,可他却舍不得。

清醒时的秋姝之永远清冷疏离,像天边的神女,她看他与他其他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。

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他有如此亲密的距离,他贪恋这样的温度,贪恋这片刻的温存,哪怕像只贪得无厌的老鼠,溺死在蜜罐里也好。

可他这个样子,等秋姝之清醒之后该如何看他?

自己本就不好的名声,在她心里肯定更加轻贱。

即使再不舍得,他也只能忍痛放开了手。

放开手的那一瞬间,他似乎听见自己的灵魂深处传来疯狂的呐喊叫嚣,不够,还不够,不能放手。

“我来帮你擦擦。”秋姝之低头看着他还在滴水的手指,干净如一块莹白的润玉。

喝醉了的她并没有觉得刚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妥。

“不必了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他极力克制着自己,不敢去瞧秋姝之澄澈的眼眸,她的眼神太干净,不沾染半点污浊,令他自惭形秽。

他从怀里掏出手帕,擦拭着手指上的水渍,微凉的水渍印在手帕上,令上面绣着的兰花更加美艳。

秋姝之迷蒙之中眨了眨眼睛,盯着那手帕瞧了好一会儿:“这是我的手帕。”

不停擦拭的动作猛地停住,月冠仪这才发现他竟然在慌乱之中拿错了手帕,将他一直小心私藏的手帕露了出来,也将他自己那点肮脏的小心思彻底暴露无遗。

他低着头,不敢再说一句话,等待着秋姝之的审判。

她会怎么想他?

一个不知廉耻,私藏女子手帕的荡夫?

他脆弱的战栗着,瘦削的身子在这一刻单薄柔弱。他就是旷野中唯一的花,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。

秋姝之扯了扯他的袖子,看着他因战栗而不停抖动的长睫又问了一遍:“这是我的手帕,对吗?”

月冠仪愣怔的看着她。

她醉了。

他终于反应了过来。

“不是。”他第一次对她撒了谎,心跳慌张如擂鼓。

“哦。”她淡淡的应了一声,便不再追问了,继续靠着车壁,呆呆的望着前方。

月冠仪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胆子问道:“我说不是,您就信吗?”

秋姝之睁着澄澈的眼眸看着他:“嗯。”

他咽了一口唾沫,微微凸起的喉结在她面前不加掩饰的滚动:“如果我说这就是您的手帕,我想让您送给我,您愿意吗?”

秋姝之的眼眸瞬间闪过了些什么,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,一瞬间月冠仪误以为她的酒意已经退却了,她已经清醒。

“会。”

月冠仪终于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眼底压抑多年的爱意,铺天盖地的宣泄而来,他想抱住她,又不敢亵渎了她,只能就这样看着她,不受控制的流出苦涩的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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