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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冯游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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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后来,我就成了连云寨的匪首‘燎爷’。”燎爷说完最后一句话,整个人都颓废了下去。
“可是你这一年也没闲着,找了新政不少麻烦。”白氏略略提醒,若不是这一年连云寨越来越壮大,几乎都快把控整个武乡镇,白氏还真就信了他一段说辞。
燎爷闻言一掌拍在了桌子上,吓了白氏一跳,只见他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那群混蛋!”
“当官不仁,为富不仁!视百姓如刍狗,肆意践踏,那十八口人就这么枉死了不成?那三百无辜者,血流成河,连渡口的土地都被染红了,他们就枉死了不成?”
他越说越不甘,气血上涌冲的他额头青筋暴起:“既然给了我机会,让我再世为人,何不杀光他们这些渣滓,还这世上一个清明?”
“谁当皇帝都是当,谁人都可以造反,前朝不仁,被废也罢,今朝若还是不仁,再废亦可!不破不立,大破大立!”燎爷越说越激动,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。
白氏挺意外,没想到眼前这一介书生,竟如此有血性。
只不过……
白氏微微垂眸道:“杀光这山上的狐獐野兽也是大破大立的计划之一?”
燎爷一时语塞,遂又重重坐下:“连云寨几百口人,要吃要喝,我们又不去抢不去夺,只不过造了点声势赶走了武乡镇的人而已,这么多嘴要吃饭,那不只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么?”
白氏低头沉吟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
不过杀孽造多了,也不是什么好事。
白氏心中有了定论,拿着洋枪起身对燎爷说:“你既有机缘苦衷,我也就不与你纠缠了,本就是为了出航来的,你借我一艘船,我要去省城一趟。”
燎爷摇摇头道:“去不了。”
“为何?”白氏不解。
燎爷起身指着窗外的河流道:“姑娘你看到那武乡河了吗?冤魂徘徊,挤满了整条河流,任何想要离开的船,都走不了。”
白氏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,武乡河虽不宽广,却深不见底,河水浓郁的发黑。
“以前,我在水里多少算是个官,还能管着他们,吓吓路人,现在我是个人,只能在这守着,免得那些冤魂再造杀孽。”燎爷解释道。
那怎么办?
虽然她不怕,但她也不想被缠着不撒手,这种执念深重的怨灵最难超度,何况还有几百个!
“还有其他法子了吗?”白氏问道。
燎爷静默了一会儿开口:“有是有,但不一定有用。”
是什么?
……
回武乡镇的路上,白氏心事重重——燎爷说,能不能出船,得看镇上客栈里那个冒充掌柜的老店家,他正是武乡河的河神,冯游居。
一年前,他成了燎爷后,冯游居就失踪了,后来在武乡客栈找到了他,却是只字不提回去得事,至于武乡怨灵,更是抱着一种随他们自生自灭的态度。
还说自己已经不是河神了,让他看着办吧!
为此燎爷也觉得很是头疼。
白氏会想着那冯游居,之前曾在夜里看见过他从井中出来,原来竟是河神么?
难怪黄七查不到他的线索,他若有心隐藏,以黄七的价格,自是查不到。
但是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好好的河神怎么成了店家,好好的游魂怎么夺舍成了人?
回到客栈已经是卯时,这一路白氏特意去探查了武乡河的河水,面上风平浪静,却幽深的骇人,抬手将要入水,还没来得及触碰,就感觉一股怨气自水底奔涌而上,想要把她扯下去!
这感觉,跟上次在孽河的感觉何其相似!
人死为鬼,鬼执念不灭为怨,怨造业反复而失智,失智的鬼最后只能被打散,就像丹阳镇那个。
三百多个……
白氏回到客栈里,脑海中还在盘旋这几个数字,水聚阴,阴气越重,那群怨灵只会越来越失控,但是冯游居却选择坐视不理……
不等天明,白氏就径直站到了掌柜门前,她想找他问问明白,为何空有神之职,不行神之事?
她抬手敲了敲门,无人搭理,干脆坐在门口傻等起来,她又想起文英,窦老儿经常说她古板又传统,确实她不如文英豪迈,也不敢拿剑劈了这老河神的大门。
及至天亮,冯游居才缓缓打开了门,拿着一簸箩杂豆准备去煮,看见白氏坐在门外先是滞了一下,待看清楚了,又若无其事地往后厨去了。
白氏跟着他一起,看着他锅碗瓢盆乒乒乓乓地熬粥,杂豆粥很耐煮,煮开了冯游居盖上盖子用小火慢慢熬着,顺便点了支旱烟袋,嘬了一口。
他长长吐了一口气道:“你找我这老汉有何事?”
白氏还是恭敬行了个礼道:“只想问问,冯神官为何弃了武乡河不管?”
冯游居有一口没一口抽着旱烟,眼睛望着灶内的火一动不动,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,泛着明亮的红光。
“小精怪,你知道为何你会成为出马仙?”冯游居忽然开口。
白氏微微一愣,道:“这不是天命所归吗?”
窦老儿说过,既然能在地府达成契约,那这仙堂就是有效的,是合理的,她只需要按规章办事,积累功德,自能超度她的一切冤亲,比如她的父母。
冯游居闻言轻轻一笑:“那为何非得是你呢?你有何天命在身?”
白氏一时语塞。
冯游居含着烟袋锅,拍拍身上的燎灰,起身拿出一个碗放在灶沿上,指着它道:“这是一只碗。”
遂又指着锅说:“这锅粥还没熟,我现在盛一碗,能吃吗?”
白氏摇了摇头。
冯游居又说:“等半个时辰后,它熟了,我盛一碗,能吃吧?”看见白氏点点头他接着说:“那你告诉我,这碗和这粥,哪个是天命所归?”
白氏微微皱眉,都不是。
冯游居拿着勺子在锅里搅了搅道:“有人要吃饭,就有人要做饭,没有天命,只有时机,刚好的时机刚好的人,天从来不会去命谁,只有谁刚好走到了那条道。”
“可以是你,可以是我,可以是他……粥和碗都得有,也可以不是粥,也可以不是碗,但饭还是得吃。”冯游居说着又缓缓坐在了风箱旁。
白氏似懂非懂,冯游居望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:“我可以是河神也可以不是,这世上并不是非我不可,同样,没有你,也会有其他人,我们的选择不一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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