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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五十五章:这不公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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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于平康坊的玉春楼,因入夜之后宵禁开始,早已聚在此处的人们不再担忧会被家人打扰,便开始了恣意的狂欢。

大堂之中倚红偎翠,人声鼎沸,不过,不同以往,今日众人议论纷纷的,赫然都是都城新出的那桩传闻——定北侯嫡长孙女私自离家流落山寨被人凌辱,忠义伯长子长孙誓要退亲反被污蔑背信弃义。

“真是岂有此理!听说那孟家女被人XX又XX,被家人寻回时已清白尽失,她竟还有脸以完璧之名骗嫁彭家,彭家公子也忒厚道,只是退亲了事,若是某家,定要将这女子告到孟家宗族,不管是沉塘还是自缢,总有她的一个处置!”

说话的是个彪形大汉,他是都城有名的富贵闲人,家里做的是当铺的生意,还放利子钱,因此是平康坊有名的财神爷,说话中气十足,响亮异常,便是大堂的角落处都能听到他的声音。

一个尖细的声音附和道:“真真是有辱斯文,听闻那孟家乃是将门世家,孟家女也算是将门虎女,不想竟毫无刚烈之心,似这等事,女子受辱之时便应当机立断选择自尽,即便受些羞辱,在人间也是清清白白,这孟家女却在极度凌辱中活了下来,还妄想瞒天过海,真真是恬不知耻,气煞人也!”

“可不是!”又有人开口道:“我听说啊,彭家公子得此消息,当然不愿意受这口气,便去孟家理论……”众人纷纷点头,谁愿意绿云罩顶啊,理论是应该的,“……不想他势单力孤,又是文弱书生,竟叫孟家豢养的爪牙们压着打了一顿,啧啧,老侯爷在西南立了功,孟家如今可猖狂的很……”

青柏坐在人群中,已气得面色雪白双目喷火——他之前叫阿戎出去放话,谁知情形并不乐观,也不知背后是何人主导,污蔑阿姐的流言竟传得飞快,而那什么柳姑娘,竟也不肯配合,还说什么恩客便是她的衣食父母,她才不敢得罪,不得已,青柏只得亲自出马,到这玉春楼中来见那什么柳,没想到,刚坐下便听到了这么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论,真真是叫他忍不住想杀人。

按捺不住的青柏刚要动作,肩膀便传来了一道轻柔却坚定的不容他动弹分毫的力道,青柏抬头,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头顶,顿时愕然:“阿……你怎么来了?”

清言没好气地瞪了青柏一眼,孟福来报说三公子不见了时,她不知道多担心,然后便抓了沧海院的小厮们一一拷问,这才得知了青柏的目的地,之后清言更是气得不行:个小屁孩还不满十五岁呢,就往花街柳巷里跑,万一被蜘蛛精迷住了双眼,一颗少年心再被捆在那地方回不来可如何是好?

于是,什么宵禁不宵禁的,清言仗着轻功直接就跳上了屋顶,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平康坊赶,期间因为地形不熟还走错了两次跌了一跤,好在没有引起巡逻的注意,总算到达了目的地。

见清言的面色已不止是不善,还有浓重的责备和怒意,青柏顿时心虚,缩了缩脖子道:“阿……兄别瞪我,我是有事……有事才来这里的!”

“有事?”清言皮笑肉不笑,道:“你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事?莫不是来寻什么花姑娘柳姑娘?”

青柏天真地点头道:“是的是的,我就是来找那什么柳姑娘的……阿不不,阿兄你别乱想,我真只是来找人的!”

清言不禁拉下脸来:“你找柳姑娘做什么?”

“额,不是柳姑娘,是什么柳来着?”青柏懊恼地摸头,阿戎从旁小声提醒道:“青柳……”

青柏立时回头瞪了阿戎一眼,清言便笑了出来,青柏这是嫌弃人家与她和他的辈分字重音,所以故意不说啊。

清言打趣道:“你来找人家,竟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?”

“我为什么要知道?”青柏一愣,之后才明白了清言的意思,顿时觉得自己冤得快要六月飞雪了,也顾不得遮掩清言的身份,低声吼道:“阿姐!你到底在想什么?我才不是为了找姑娘才来这里的,我是为了找人!找人你知道吧!”

见青柏神情激动,清言笑道:“你真的只是找人?”

“当然!”

“那你找人做什么?”

青柏却迟疑起来,他做这些事都是秘密的,若是叫阿姐知晓,阿姐会不会有心理负担?又或者被再伤一次?

“呃,我也是……有些事情要问问她,然后再请她帮一个忙,真的没有别的了!”青柏赶忙道。

“那你要问什么事情?又要她帮什么忙?”清言饶有兴趣地道。

青柏顿了顿,见清言目光灼灼,不吐真相怕是要跟定他了,便没好气地回道:“……我想问问她,同彭怀英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?还有,请她揭穿秦怀英眠花宿柳的真面目,也省得那些愚民被误导的彻底。”

听说青柏要问的竟是这个,清言不由得一愣,随即鼻子一酸,一路上心急火燎赶路的焦躁都仿佛凭空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感动和哽咽难言。

“阿姐别哭,阿姐别哭啊……”青柏小声地劝着清言,自己却也忍不住掉了眼泪,阿姐多难啊,为何这些人还要恣意污蔑她,而且,还口口声声的自缢沉塘,青柏真想骂一句脏话,别说阿姐没有那种经历,就算有,又不是阿姐自愿的,阿姐才是被人伤害的那一个,为何叫她去死?

这不公平。

但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绝对的公平,青柏不是不懂这个道理,但是,一想到阿姐在这些人的嘴里被说成的那样的模样,他便愤怒怨恨的要爆炸。

“我说阿弟,能不能淡定一点?现在被非议的是阿姐我不是你啊!”清言无奈地看了神情变幻有如走马灯的少年一眼,道:“他们这些人都是收钱办事的,你难道看不出来?跟他们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?”

青柏渐渐地冷静下来,然后便也察觉,不断地污蔑阿姐,甚至还不停的“听说什么”的人,始终是那几个,其余众人,不是只看热闹不插嘴,便是说都不说,只专心在身旁女子身上上下其手……

眼前突然一黑,青柏一愣,顿时看见阿姐整个人坐在自己的面前,将大堂中的情形挡了个彻底,他顿时抗议道:“阿姐你干嘛,我也不是小孩子了!”

“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你还是个小孩子!”清言不容分说,坚决挡住青柏的视线,低声训斥道:“快跟我回家去,不然明天就把你送学堂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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